麥連奕凝神片刻,“孟葉那點心思,爹爹自是明白,相信你也明白。其實爹爹私心裡本還想著或許會成全一樁美事,然而他父親的態度”麥連奕微微低頭,無悲無喜的一笑,“所以,是不可能了。既是不可能了,你便也斷了念想吧。”
麥羽哭笑不得,“我何嘗對他有過什麼念想,爹爹實是想太多了,孟葉並非是我中意的型別。”
麥連奕看她一會兒,“沒有最好,也省卻一場傷感。那如此你平日便少與他來往,否則給孟萬里看見,又不知會使出什麼陰招來。”
麥羽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無所謂,只要他不來找我,我是不會去找他的。”
麥羽心情沉重的走出太醫院,孟葉尚還在門口站著,一見她出來便立即迎上去,追著問道:“你們說什麼了?”
麥羽沉默半晌,卻突然抬頭問道:“孟葉,在你看來皇上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皇上?”孟葉雖覺意外,卻也認真的想了一會兒,道:“你在他身邊也有些日子了,還不瞭解麼,皇上素來多疑,也從不輕易表露自己情緒和想法,叫人無法捉摸。方才咱不也見識了。”
麥羽心中空落,苦笑片刻,又不甘的問道:“這是你自己得出的結論麼?還是你爹說的?或者是,你本不這樣認為,受你爹的影響,便也改變看法了呢?”
孟葉被連連問得有些發懵,不解道:“這很重要麼?”
麥羽清亮眸子中有著切切的光芒,然而一提及孟萬里,心頭不由有些厭惡,語氣也不善了,“自然是重要的,在你爹眼中,大約人人都是心懷算計和目的的。我如此,朝中百官如此,而皇上,想必也如此吧。”
孟葉微有窘態,片刻卻也搖頭道:“你覺我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爹是冤了你,卻實不算是冤了皇上。我並不十分了解皇上,本身也並不喜歡如許多大臣那般,成天就知揣度皇上的心意,加上爹爹一直都警告我,只需做好份內之事,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沾,什麼都不要過問,然而即便如此,你也看到,皇上也一直對我冷冷淡淡,好像也是提防著的。”
麥羽半是感慨半是諷刺:“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縱然是跋扈如你爹,卻也這般護犢情深,自己趟了這灘渾水,結下那許多仇家,想必也深知其代價,才不願讓你以身涉險吧。”
孟葉眼底有寸草春暉的暖意和內疚潺潺流淌,“爹爹的表達方式縱然有些專橫不通情理,但終究也是為了我好。”
“罷了罷了,我也不想討論你爹了。”麥羽搖頭道,黯然眼中仍有些微的光芒,尚是抱著一絲絲期待,“你方才說皇上提防著你,可你家族那許多榮光,卻皆是拜他所賜,若他真是心存戒備,又何必養虎為患。或許,是你們多心了。”
孟葉不以為然的撇撇嘴,“那是因為我爹的確有大功於社稷,他無法抹煞。倒是你才去多久啊,可否聽過知人知面不知心?”
“是啊,”麥羽喃喃道,“我是該相信知人知面不知心呢,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呢?”
孟葉語塞,這個問題,他也答不上來。
節外生枝
整整一個下午,麥羽都茫然呆立在兀自低頭閱奏摺的安森身側,昨日父親和孟葉的話一直在耳邊迴響,她不由愈加心煩意亂。
她掐算著時辰,父親昨日呈了舉薦新侍醫的摺子,兩日工夫,也該到安森手中了。她怔怔地看著安森翻閱著一本本摺子,每新開啟一冊,都不覺心驚兩下,她不知他是否已經看到父親的奏摺,更不知若是看到,會作何反應。
三伏天的窗外驕陽如火,儘管和政堂內會涼爽許多,但麥羽心頭被那些念頭折磨著,卻早已是憋得香汗淋淋,加之尚不習慣久站,雙腿忍不住抖個不停。
安森突然側過頭來,“麥姑娘不舒服麼?”
麥羽擔驚受怕熬了這一下午,聽得這本似關懷的話語,竟也質問意味十足,不覺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沒我沒事。”
安森盯住她看了片晌,搖頭道:“若是不舒服,便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說罷,似乎是有意無意,揚了揚手中的摺子。
麥羽旁的沒有聽得太清楚,惟有“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幾個字,好似故意捉弄她一般,清晰可辨地跳入她的耳中,她一時怔愣,竟呆立著不言不動。
安森皺了下眉頭,淡淡道:“別想了,回房去好好休息吧。”
麥羽因著心虛,卻也不敢如平日那般隨意,“謝皇上關心。麥羽並無大礙,不敢擅離崗位。”
安森的語氣有些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