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的時候,你能回答我這些話,該有多好……”
而如今,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你的內疚,統統都不需要了。
不敢再逗留下去,她覺得心底的某些東西快要崩塌。
朱祐樘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望著她姍姍而去的背影。
兩人之間的那一道道坎,真的就這麼難以跨越了嗎?
他到底該怎麼做呢?
正兀自思忖,李慕兒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字一句分外清晰,
“你已經負了我們母女,莫要再負了她們母子……”
………………
走出殿外之後,步下丹陛,李慕兒望著遠近錯落的紅牆碧瓦,久久不曾動彈。
永遠都別想再逃出宮?
現如今,對她而言,宮牆裡頭和宮牆外頭,又還有什麼區別呢?
呵,李慕兒自嘲地笑了一聲,不想再哭著張臉回雍肅殿去,惹何青巖陪著難過。
倒是想去找杯酒喝。
這樣想著,李慕兒邁開步子,徑自往御酒房行去。
御酒房的提督太監一見是她,忙堆著笑迎了上來,“女學士是為皇上來取佳釀的?”
這宮裡頭的酒水供應分為兩個部門,一個是酒醋面局,職掌內宮人食用酒;另一個就是這御酒房,所釀的大多是滋補養生酒,總名長春,專供聖上及其家人享用。
可酒醋面局在宮外,李慕兒出不去,只好來這裡碰碰運氣。
她正想著該如何騙得幾口酒喝,聽他這麼一說,正合心意,點頭應是。
抱著一罈子御酒出來,李慕兒多少有些心虛,急於找個地方坐下來享用。
打眼望去,正東面是武英殿,黃琉璃瓦歇山頂,須彌座圍以漢白玉石欄,前出月臺,有甬路直通武英門,一派威嚴莊重之象。
搖了搖頭,又往北看去。
是,仁智殿。
李慕兒呆呆地望了會兒,終於抬腳朝它走去。
殿中有數位畫師正在作畫,其中一位正是當初她隨朱祐樘觀畫時遇見過的“天下老神仙”——鍾禮。
他身旁立著一宮裝女子,背對著她,她看不真切,卻莫名地覺得有些熟悉。
顧不了這許多,她幾步上前招呼道:“老神仙,今日在畫什麼奇觀異景?”
鍾禮回頭,豪爽一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女學士大駕光臨。哪有什麼奇觀異景,老夫許久不曾放浪山野,這筆桿子都已經陷入了方圓規矩裡,失了意境。”
他說著把筆重重一擱,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快。
李慕兒卻呆立原地,久久未給予回應。
她的目光被那一同轉身的女子全然吸引了去。
女子長相說不上美,倒也還算清秀,她鼻尖有顆小黑痣,李慕兒不會忘記。
女子見了她,也是一副震驚的神色,猶豫了片刻,終彎下腰來哆嗦著向她作禮,“奴婢,給女學士請安。”
“女學士?”李慕兒諷刺一笑,湊近她用只有兩人才能聽清的聲音道,“怎麼我記得,你才是女學士呢,嗯?”
一旁鍾禮不知緣故,還主動來與李慕兒攀談,“女學士在宮中聲名遠揚,人人贊你文采出眾,來來來,你且來評評老夫這幅畫!”
李慕兒從女子身上收回視線,微笑著看向畫作。
“峰巒慘澹,煙雲滅沒,難怪皇上總是誇鍾老先生的畫,時有沉酣之致。這月下獨酌之境,可不正應了那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嘛。”
“嗯,”鍾禮抿了抿嘴,“那這幅畫,就取名舉杯邀月吧!”
李慕兒再次低眉欣賞著畫中幽茫空曠的意境,搖搖頭道:“老先生請恕下官之言,您的畫作,往往縱筆精豪,世人看來,卻多乏氣韻。若是老先生不嫌下官多嘴,我倒覺得,不如喚作‘舉杯玩月圖’,當更富野趣生意。”
“舉杯玩月?”鍾禮提筆又在畫上勾勒了幾筆,半晌才開懷大笑道,“哈哈,好,此名甚好!女學士果然不負盛名!”
“哪裡,下官見識淺薄,其實並不懂得賞畫……”李慕兒說著望了眼身側不知所措的可人兒,“相請不如偶遇,老先生可否借個地方,讓下官和這位姑姑說上兩句話?”
鍾禮疑惑瞥了瞥眼前這位送書卷而來的藏書閣宮女,又指了指殿中東北方向,朝李慕兒頜首道:“那邊是我等疲乏時休息之處,桌椅一應俱全。女學士若怕人攪擾,便去最裡邊兒的隔間,把門關上即可。”
李慕兒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