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手說話。掃過空蕩蕩地正房。瞅了瞅湘簾外無人進出地院子。對籽定笑道:“你不是最愛玩鬧?見天兒纏著你們家奶奶帶著你們出門耍玩。這回怎地沒去天寧寺?上回你不是還說天寧寺地杏花看不膩?”
籽定一呆。低著頭含糊道:“奶奶和蕊姨奶奶……我……”
半葉連忙笑道:“比兒姐姐不知。奶奶前陣兒時時和各府裡走動。咱們四處玩著。都累得不行。奶奶體恤我們倆。只笑我們沒用。丟了我們在家歇息。過幾日再出去耍玩。”
比兒笑著點頭。又問籽定。“連大爺上了京。蓮夫人也空閒了些。時常和那些府裡走動?耍些什麼樂子也聽聽。開開眼界。”
籽定猶豫道:“也就是和汪府、鄭府、漕司同知劉府……奶奶喜歡——”
“奶奶喜歡熱鬧,平日倒不聽那些崑曲班子,只愛聽戈腔班子,到這些府裡總是要點。我們也聽得多了,什麼《水漫金山》、《目連救母》、《鯉魚記》,我都聽得會背了。”半葉嘻笑著,“比兒姐姐,我唱一段給你聽,絕不比那名角兒差……”
李四勤策馬立在埂子街頭,看著府衙衙役、民壯們將趁火打劫的人群驅散開去,揚州士子們慢慢從左家祠堂裡退了出來,咋舌道:“好在府臺大人回來得正是時候,否則不單學道衙門會被拆,左家祖宗也得遭罪了。”
連大船有些想笑,看了看連震雲的臉色,半點兒不敢出聲。
李四勤轉過頭來,“大哥,算了吧。海靜現下越來越好,小嫂子這些年一直小心謹慎地,蕊兒跟了你十多年,半點兒錯沒有過……她已經回來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連震雲重重一哼,“要不是看著這些——”一甩鞭子,馳過梗子街,拐入南柳卷,直向小秦淮河邊而去。
一陣馬蹄急響,十多名府臺衙門裡的馬快散入了各處的巷口,似是在尋什麼人。
離著漕連府還有半里路,李四勤看得前頭一頂破爛的藍暱官轎晃晃蕩蕩地走著,頓時吃了一驚,“怎麼回事兒?那不是她的轎子麼?她不會是撞上這些亂事兒了吧?”說話間,急急策馬追了上去,卻見得抬轎的是自家府裡地家人。
“這是怎麼回事?”連震雲皺眉問道。
“回爺的話,府臺夫人進城時正撞上士子們鬧事,丟了轎子逃到咱們府上了。大管事讓小的們來尋轎子。”
連震雲在府門前下了馬,連大河立時迎了出來,低低稟告:“小地只說是去天寧寺進香了……”
連震雲進了二門,上了飛橋,過了花門,沿著青磚道一路慢慢走著,到得正房前停下了腳步。他看了看正在階下磨蹭的李四勤,“你怎的不進去?不是嚷著幾個月沒和她說話兒了?”
李四勤苦笑道:“她要問我小
事咋辦?這都晌午了,到天寧寺進香也該回來了—算了吧。”
連震雲沉默半晌,“原是看在她一向謹慎,方把海靜放到她身邊,我不過去了京城一兩個月……”轉頭看向連大河,“立正室地事兒不辦了!蕊兒也打回去做侍妾!海靜以後就一直放在桂姐兒身邊。”說罷,轉身向花門外園子而去。
李四勤看著他的背影,裂了裂嘴,說不出話。他看了看正房門,又看了看連大河,猶豫半會,終是沒有上臺階,轉身向自個兒的院子走去。
連大河苦笑一聲,正琢磨著怎麼在府臺夫人面前圓場,連大船走了進來,悄聲道:“府臺衙門裡的人一家一家尋過來了,在門外等著呢。”
連大河點了點頭,打簾兒進了正房,陪笑道:“夫人,府衙裡衙役滿街上尋夫人……”
桂姐兒一邊站起,一邊笑道:“府臺大人想是著急了,夫人還是早些回去,免得讓府臺大人擔心。”
破爛的四品府臺藍暱官轎跟在府衙的馬車後,從新城小秦淮河拐入梗子街,進了舊城小東門,一路向府衙大街而回。
“奶奶,必是出事兒了。”比兒在馬車裡說道:“半葉、籽定是蓮夫人地貼身婢女,沒道理不跟在身邊。咱們在連府裡進進出出這幾年,哪一回不是一堆子媳婦丫頭在跟前侍候著?大管事何時又會趕著夫人離府?必是海靜的事出了岔子,蓮夫人只怕被罰得不輕,不想讓夫人過問。又或是連大爺惱了蓮夫人,連帶著怠慢了奶奶地緣故。”
齊粟娘慢慢點著頭,“你說得是,蓮香到底是我勸著連大爺娶成偏房的,大當家只有這一個兒子,也難怪他惱了我——只是不知道蓮香和蕊兒現下怎麼樣了,海靜怎麼樣了?”
比兒尋思著,“奴婢看著,海靜必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