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言走在崎嶇山路之上,時有沾了晨露的葉子打在身上,在衣襟上打溼一小片陰影。汝修不動神色的走在祁旦緦右側,擋了伸出的枝梢,祁旦緦微微有覺察,笑了笑,道:“我也不是女子,掃些晨露倒也覺得清涼。”說完便又覺得似乎有些許不識好歹,又說道:“汝修處處照顧我,我倒不知如何對你了。”
汝修依然走在祁旦緦右側,聞及祁旦緦的話,面上並無多餘神色,清清淡淡的說道:“我對你好,你領著便是,也不必拘謹,這也是為了我自己,對你好我心裡便舒服,只是順了自己的心意而已。”
祁旦緦訕笑,不知該如何對答。轉了話題:“前幾日,你託郝澹送來的布匹,我留了些,其他便送與族裡人了。你不必時常送東西給我,雖說我父母認了你為義子,只是這些生活中的瑣碎事你也不必太過費心了。”
“即為義子,當真要為父母親盡孝,即便是生活瑣碎我又豈能置之不理?”汝修停下了步子對祁旦緦說:“還是,你本就不喜歡我如此與你的家人親近?”
祁旦緦緊忙解釋:“怎的會?我時常在寺內學經,不在家人身邊,有你陪伴我當然放心,只怕是耽擱了你的事而已。”
“我一個被貶皇族,倒是清閒的很,沒甚的事情可耽擱,平日裡迎著陽光與清風放牧鞭羊,也是樂趣。”汝修道。
須臾,祁旦緦才道:“你我相識兩年有餘,你雖不似當初那般冷硬,心底到底是牴觸這裡的吧?雖然我並不知曉你經歷過何種波折,只是希望你能安穩度過一生,人生來便是赤條條的,走時也是赤條條帶不走任何東西,權利似亂花,漸欲迷人眼,何必那麼執著。”
汝修勾起嘴唇露出一抹淺笑,伸手摸了祁旦緦的臉頰,祁旦緦快速的退了一步躲開,汝修並不以為意,收了手道:“我也想如你所說的這般,只是到底心中所想不能擁有,逼迫急了,難免會走極端;如若我喜歡的能為我所有,我珍愛的能擁入懷中,我又何必期期艾艾那些浮雲也似的東西?只可惜,世間諸多事,並非按著你的意願演繹,總要有人做點甚麼才是。”
這番話說下來,祁旦緦並未全然聽懂,可是也從汝修那幽深深情眼神之中看出些甚麼,只是他不能點破,轉了眼眸,祁旦緦說道:“你在這偏遠的地方,還能做甚麼?平靜度過有何不好?”
汝修冷了眼神,抓了祁旦緦的肩膀,道:“你知曉甚麼?”
祁旦緦被汝修捏的皺眉,“倒沒知曉甚的,只是在你的府邸偶遇幾次一些人,覺得似乎不簡單罷了。”
汝修鬆了手道:“以後,這些事你不要看,也不要管,我做事自有我的打算。”
祁旦緦見汝修這般嚴肅,也不好多說,垂了眼默默的點頭,便與前走了。
汝修想自己該是太兇了,跟上去攬了祁旦緦的肩膀,說道:“我只是不想你卷這些事情當中去,前些年你便因了我的事受那重傷,讓我好不心疼愧疚,怎的還敢讓事情重演?你可懂我?”
祁旦緦只覺得肩上的那隻大掌散著溫暖安全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衫熨帖著肌膚,有些不甚自在的掙扎一下,被汝修很強硬的按住了,祁旦緦放棄掙扎,說道:“我自是明白的,並不怨你。”
汝修鬆了口氣,笑道:“如此便好。”
初起的朝陽散著清輝散落山林小徑間,兩個如玉少年並肩行走其間,一少年丰神英姿,一少年清麗絕俗,倒是一副輕妙美好的畫卷。
購置好所需物件,幾個人便匆匆趕了回來。
夏月樓有小園,園圍籬笆,其中遍植菊花,繞屋有菜園小畝方,種植瓜果蔬菜,前有曲折小陌,綠林枝梢掩映,祁旦緦其人列數杆與樓前小陌兩側,置琉璃燈與其上,琉璃燈清透純淨,汝修繪花影小相與其上,或書寫文字,燈內建蠟燭,燭光映照,便將琉璃燈上的花紋映出,更有趣味。
不遠便是半塘,半塘內荷花正盛,一片繁華熱鬧,游魚嬉戲,滕水而出燈影月光相互映照。邀來的友人自帶酒菜,與月光對酌,微醺而飯。
林映牧嬉笑而至,“這水晶燈果真好看,不知是從哪裡來的?”
雲頓道:“是汝修哥哥在山下城鎮置來的,上面的小畫也是汝修哥哥繪上去的,好看吧?”
林映牧對汝修依舊不存善意,仰著小下巴斜睨了汝修那方一眼,“怎的會買到?咱們這偏僻小鎮怎的會有那稀罕玩意兒?這琉璃燈莫不是從他自家拿出來的吧?果真是個富貴人家。”這話卻不是讚揚,意在譏諷汝修奢華不憫清貧之人。
雲頓撅了嘴巴,“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