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雙祺沉靜開口:“太后娘娘的確是召見了我,但最大的理由,是我眼下有了極為要緊的事情要去做,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應付其他事情。”
他說應付,讓她很傷心,卻還是裝作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是碰上了什麼麻煩難以決斷的事情嗎?我雖然並不能幫上忙,但願意解你煩憂。”
才說過,她便有些後悔。自己總感覺與他是熟識多年的舊友,彷彿分享心事再自然不過,他是總能出現在自己的夢境之中,可自己於他來說又算什麼呢?
隱約之中,她生出了一種猜測。瞧向面前之人,他眉眼之間依舊冷靜沉穩,但卻隱約能夠感受到他的歡喜。這份歡喜同自己那日處處見到他時的樣子很像,彷彿是久別重逢遇上了最希望能夠見到的人……
很想知道答案,卻強自剋制住不去問出口。在他的面前,她在意自己的樣子,她希望自己是灑脫的,而不是揪著無謂的話題輾轉糾纏。
陸雙祺安慰著她:”你別想太多,橫豎就是官場上不得不應對的瑣事。你心思單純,知道了反而感到糟心。只是最近實在有些抽不出閒暇,再者,我也是為你著想。”
如果真正是為自己著想,該去想辦法幫助自己逃離這方苦難的生活吧,他不這樣想,是因為他不在意。
珺瑤心中哀慼,面上卻並不顯露:“好,陸哥哥,你儘管去忙。你說往後都不要再見面了,如果你覺得這樣很有必要,那麼,好,我不會再讓人打擾你,不會再同你見面……”
她想要讓自己帶上笑容好好地同自己這段初初純澈的愛戀告別,卻依舊做不到,淚水盈在眼眶子裡,彷彿再多一秒就會傾盆,再也不受控制。
她不願讓他看見自己流淚,愛已然不可能再去擁有,又何必將自己脆弱難堪的以免讓他知道。珺瑤率先起身,傾盡所有力氣扯出一抹笑容,悽美動人:“陸哥哥,我還有事,這就回去了。往後既然不會再見面,那便不同你說後會有期了。”
陸雙祺心中一陣酸澀,想要上前稍作挽留,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見她轉身就要離去,從後喚道:“這酒閣臺階高,你穿著裙子不方便,我送送你吧。”
“不必。”
珺瑤答得堅決,再沒有必要了,心裡這樣亂,何必再生枝節,給彼此無謂的煩惱。
她心裡悽悽惶惶,在回府的車輿中再不能夠控制情緒。終究沒有再堅持下去的理由了,連帶著最後的一點期冀也破滅得徹底。還有什麼負隅頑抗的理由?太后說的對,生在這樣的家族中,身不由己,從來都不是自己能夠選擇命運。再不需要猶豫不決了,一切聽天由命,能夠保留住內心深處一點點堅持,也就儘夠了。
再次聽聞陸雙祺的訊息,已經是數月以後。噩耗來的有些突然,讓她膽戰心驚。
她想盡辦法各方打聽,終於聽府中一位弟弟在宮內當值的知客說,他是因為觸犯了天顏,這才被去官削職。甚至有傳聞說,原本連性命都保不住,卻在最後關頭不知怎的,赦免了死罪。將來前途未卜,能活命已然是萬幸。
珺瑤聽得心驚,他在太學供職,官品不高,怎麼會突然惹了天顏震怒?他現在該是如何的心情,十數年苦讀詩書,如今一瞬之間化作了虛無,他心裡一定十分難過,將來要何去何從?
她央求奶孃成全她最後一次,替她在府中周旋,自己想方設法喬裝混進了陸府書齋。
他還是一副沉靜的樣子,只是精神明顯不濟。聽見她進來,以為是奉茶的書童,淡淡一聲“出去吧”,讓珺瑤心疼莫名。
他終究還是察覺到了異樣,抬眸去看,隨後大吃一驚。她穿著家隨僕從的灰布衣裳,帽子壓得低低的。他起身去閉了書齋的門,重新回到她身邊:“珺瑤,你是怎麼進來的?”
她不答她話,見不會再有旁人看到,匆匆忙忙摘掉綸帽:“雙祺,你還好嗎?”
這樣的稱謂有些陌生,卻不知為何在情急之下能夠脫口而出。陸雙祺凝眸望著她:“我挺好的,還好好活著,可你不該來。”
有太多的話想要說,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問,終究變成了滿滿的柔情關懷:“我不知道其中緣由,但實在想要勸你,來日方長,不急在一時一刻,你有才華,今上聖明,終還是會有機會的。”
她不懂,陸雙祺無奈地搖頭:“我這輩子只怕在不能夠有所作為了,我獲罪,並不是因為差事上出了紕漏,這件事情牽扯太多,同你說,反倒對你不好。”
珺瑤沉默頷首,並不強求,半晌才道:“橫豎我已經混進來了,現下天色尚早,我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