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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彈打過來的時候,於正秋用自己的身體覆蓋著他。在這樣近距離的爆炸中,這等於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這是張勝最不願意見到的事,如果可以,他希望現在倒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你醒醒!別在那趴窩!醒醒啊!”他倉皇而慌亂的抱起於正秋,雙手握著他的肩,一遍又一遍的搖晃。“你跟我說話啊!這是命令!你說啊!”

警衛小方連滾帶爬的摸索過來,很快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他們的政委正一動不動的躺著,而抱著他的那個人,他們的團長,這時候已經瀕臨崩潰。

“團長……”他試著喊了一聲,但張勝沒有回答。確切的說他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這時的他像極了一個被掏空三魂六魄的人,蒼白的和任何一個流盡鮮血而倒下的人沒有區別。那種絕望就像是從每個關節裡散發出來一樣,冰冷的刺骨。

他茫然的收緊了雙臂,貼著懷裡的人,不知所措。

於正秋仍然閉著眼睛,這時他已經沒有呼吸了,但表情仍然是他慣有的溫和而安詳,彷彿正在經歷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場睡眠。張勝攤開顫抖的掌心,那裡面是一片奪目的鮮紅,溫熱的液體正一點點從於正秋的身體裡湧出,再一點點的流到他的身上。那像一把錐子,狠狠扎進他的胸口。

他突然很後悔,因為還有太多的話沒來得及說,同時他又很憤怒,因為他從未想

過分離會以這種形式到來。在轟隆的炮聲中張勝終於抱著於正秋哭出了聲,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毫無顧忌的痛哭。第一次他只有十五歲,那一年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現在他二十六歲,這一次他丟了他的政委,而這個人對他來說已經相當於整個世界。

“於正秋你個孬種!……你他媽混蛋!”在認定於正秋已經壯烈犧牲之後,張勝在絕望中哭喊的聲嘶力竭,“你說話不算數!你不能就這麼扔下我呀!王八羔子……你不能死,你不會死,我不讓你死……嗚嗚……你死了我怎麼辦……”

警衛小方跪在一邊,看上去整個人都垮掉了,他迅速染上他團長的絕望,也跟著哭哭啼啼。這並沒有使張勝的悲痛減輕,相反,他越發嚎啕起來,同時把於正秋摟的更緊,彷彿這樣就能把一些生氣送到他的身上去。

突然,哭的昏天黑地的張勝察覺到了一陣微弱的搏動,就在他緊貼著於正秋胸膛的臉上。他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希望怔住了,顫抖的神經終於有了正常的反射,他飛快的踹了小方一腳:“別哭了!趕緊給我閉嘴!”

在一種莫名其妙的氣氛中,小方止住了眼淚並驚詫的望著張勝,看著他一邊掉淚一邊興奮的手舞足蹈,一瞬間他甚至懷疑他的團長已經瘋掉。

張勝激動的把耳朵貼近於正秋的心口,仔細聆聽讓他欣喜若狂的聲音。

是真的,於正秋的心臟在跳,他還活著!

這是個從世界末日到世界新生的轉變。張勝喜出望外,馬上扯開嗓子大喊:“衛生員!快給老子滾過來!擔架!繃帶!”他又踹了剛剛站穩的小方一腳:“你還愣著幹嘛?趕緊找人去啊!”

一眨眼的功夫,小方領著四個衛生員抬著擔架如飛一般趕來,幾個人手忙腳亂的給於正秋止了血,又輕手輕腳的把他放上擔架。

衛生員:“報告首長,我們先回戰地醫院了,有事我們會和您的警衛員聯絡。”

張勝很憂慮:“他情況怎麼樣?”

衛生員:“現在還不好說,就算沒有致命外傷,這樣的出血量也太大了,請您做好思想準備。”

張勝一聽這話登時暴跳起來,手裡的槍也頂上了衛生員的腦袋:“什麼思想準備!我看是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人從我這裡走的時候還是好好,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看老子一槍把你們全都崩了!”

幾個衛生員迅速的交換了一下眼色,清一色的愁容滿面,礙於張勝手裡的槍又不好發作,只得忙不迭的點頭:“是是是!請首長放心,我們一定盡力!”

張勝又把剩下的警衛員集中,專門組隊護送於正秋去戰地醫院。臨走時自然少不了千叮嚀萬囑咐,手裡的槍也一直沒閒過,不是在這個腦門上就是在那個心口上。衛生

員們唯唯諾諾,一點也不敢怠慢,終於在一群警衛員的保護下,小心翼翼又大步流星的抬著於政委往後方去了。

拾壹 心動

幾天後,於正秋在一片和煦的日光中醒來。他所在的戰地醫院位於距離前線四十公里的臨時根據地,駐紮著接近一個營的醫護人員。病房很簡陋,卻很難得的有扇一米見方的玻璃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