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身一躺,倚靠在旁邊的軟榻上,接著命令僕人準備他要求苛刻複雜的茶水。
“你這個月的月經來了嗎?”
尼克嘴巴一撇:“昨天。”
“時間倒是很準確。”維克多從包裡掏出羽毛筆,在記錄本上嗤嗤划著花體字:“這兩天有沒有發熱、暈眩或者心悸之類不舒服的感覺?”
“沒,不過舒服的發熱、暈眩和心悸倒是有不少。”
“我沒問你床上的事!混蛋流氓!”維克臉上迅速掠過一絲尷尬的紅暈,接著狠狠斜了她一眼:“這笑話冷死了。”
“那就說點不是笑話的吧。”尼克以一種平靜到沒有生氣的聲音說:“我沒有繼續發燒了,除非陰天下雨,胳膊和腿都已經沒有疼的感覺了,戳上去也是木的。如果現在你說要切掉它們,我大概不會覺得可惜了。”
維克多的羽毛筆在紙上停留了一會兒,銀框眼鏡下看不出表情。船醫固執地回到原來的話題:“體重呢?15磅的線超過沒有?”
“剛剛達標。”
“那麼,兩條要求都達到了”
“船長希望我現在開始為他生孩子嗎?聽說那個安東尼還挺有本事的,看來看來以後”盒子裡的飛鏢都用完了,一時也沒有僕人去幫尼克回收,她看向空空如也的盒子,眼睛裡似乎只有木炭燃燒過後的灰燼:
“以後船上真的沒我什麼事了。”
“我一直認為人的一生想要充滿活力,就需要一個充滿威脅的長期競爭對手,哪怕只是想象中的,這一點再次印證在你身上。很好,好極了”
彷彿沒有聽出她話中感情似地,維克多在記錄的最後一個拉丁字母上拖出漂亮的弧線,然後把紙筆一扔,輕鬆說道:“有件事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當然這個‘任何人’裡面也包括船長。規律的月事、增長15磅儲存脂肪——達到這兩個條件後除了可以生孩子外,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船醫平和的話語像一副極其強烈的藥劑,瞬間把尼克全身的血液點燃了。
“這個選擇就是:冒險做外科手術,使你的身體恢復原狀。”
海雷丁面對著這兩張表情迥異的臉,發現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沒有提前得知真相。
其中一張臉的每一寸面板都盈溢著極度的興奮和激動,臉頰暈紅,眼睛如明星般璀璨奪目。而另一張臉,則是事不關己的平靜。
“船長船長船長!維克多說,他剛剛說了,說我能恢復健康!你聽見嗎船長?他剛剛說的,說可以手術!!”尼克語無倫次地叫喚著,如果她能站起來,就會像頭興奮的小野豬一樣撒開蹄子四處亂竄。而維克多則一聲不吭,舉著杯子品茶。
“我聽見了,真是好極了。”
海雷丁唇角帶笑,瞧了維克多一眼:“來伊斯坦布林三個月,除了在醫學院到處招惹宗教人士添麻煩外,我還從來沒聽過你提到什麼手術,保密功夫做得很好啊。”
“因為我一直不能確認這手術是可行的,直至完成了這三個月的實驗。”維克多攤開手,毫無誠意地道歉:“我的動物實驗被人發現了,對不起,船長。”
海雷丁尚未回話,尼克就忍不住插嘴:“你能相信嗎?船醫用豬和猴子做實驗呢!說是人的屍體上看不到骨骼癒合的過程,從活的動物身上更能觀察”
“等一下,活的?”海雷丁打斷她的話,狐疑地瞧著船醫:“我接到的訊息是實驗室爆炸過很多次,你還買了很多活的動物,折騰幾天就把死屍扔出城外。”
“當然了,手術是有風險的,所以我沒一開始就在小混蛋身上動刀嘗試嘛。至於爆炸,是我在試驗一種新的麻醉劑,那種合成物有時候不太穩定。”維克多平靜的啜了一口茶。
“”
意識到今天這件事並非喜訊,海雷丁臉上的笑容淡下去了:“我以為你說出口,就意味著實驗已經成功了。”
“再拖下去骨折的地方就會畸形,再說這個季節也剛剛好,不會因為氣溫太高引起傷口發炎。”
“我要知道這使用爆炸麻醉劑的離譜手術究竟有多大勝算。”
“怎麼講呢,應該說是機率”維克多仰頭直視海雷丁:“我有七成把握讓她在術後活下來,然後有三成把握恢復如初。
海雷丁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尼克敏銳察覺到船長態度的變化,聲音立刻低了八度,囁嚅著說:“雖然有點風險,但我達到手術的條件了,運氣不好也就是截肢,跟現在沒區別嘛”
海雷丁沉聲道:“這些事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