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眉頭:“你這是怎的了?受了風寒?夜裡的聚會便不要去了,先在家裡歇著。”
“不必……”蔚嵐招招手,吸了吸鼻子道:“大概,是有誰在背後議論我吧。”
謝子臣不大信這一套的,想了想,囑咐道:“今夜我還有事,便就不去了。你等一會兒洗漱過後,記得先去三皇子府一趟,無論如何說,你畢竟名義上是他的人。而後再往宮裡遞個訊息,同陛下表明一下你的態度。”
“我醒得。”
蔚嵐覺得,謝子臣真的是太婆婆媽媽,這些事情,她自然是會去做的。
“還有,我今早得了訊息,”謝子臣垂下眼眸:“桓衡給宮裡遞了密信,私下同陛下說,他與你生死之交,若你有半分閃失,北方絕不會坐視不理,讓陛下三思對你的處罰。”
無論如何說,蔚嵐是叛逃而出的。雖然後來皇帝也承認了自己的錯誤,發糧給了北方,但這也是被蔚嵐等人一手逼出來的,其他人他不敢動,但對於蔚嵐,這個由他一手捧起來,又如此打他臉的世子,可能還沒回來,他已經謀劃著要如何捏死蔚嵐了。
蔚嵐自然是不怕的,回來之前,她便已經想好了好幾套策略了。最差不過,皇帝這個助力,她不要了而已。
只是她沒想過,哪怕走到今日,桓衡卻還是會如此幫她。
有了這封信,皇帝再憋屈,也不敢再動她,甚至還可能要嘉獎一下,以安穩北方軍心。
但是也是有了這封信,日後桓衡失勢,這封信便是足夠他抄家滅門的證據。
蔚嵐不由得嘆息出生:“他還是如此莽撞任性。”
然而這一次,饒是謝子臣,卻還是不由得為了桓衡解釋。
“他已經沒有什麼家人了。”
他父親已死,兄弟已去,北方桓家,也只留下他一個人了。他抄家滅族,滅的也不過是他一個人而已。所以這一次的肆無忌憚,並不是因為他的任性,而是他是真的,想要保護她。
蔚嵐沒有說話,她嘆息出聲,謝子臣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轉了話題道:“你今夜同他們聚會,少喝一些酒。”
“知道。”
“早些回去,明日還要上朝,不要宿醉。”
“嗯。”
馬車就要到謝府了,謝子臣抬眼看她,低喚了一聲:“阿嵐。”
蔚嵐抬頭看他,便見他突然探過身來,在她唇上輕輕一點,又退了開去。
馬車停下來,他淡道:“明天見。”
說完,便捲起簾子,走了出去。
等馬車重新起步,蔚嵐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失笑了片刻:“這個人……”
回了長信侯府,魏家早就在門口等她了。皇帝往北方派糧後,魏華便四處打探訊息,林夏則主動聯絡上了謝子臣,謝子臣便讓他們搬了回來,說沒什麼大礙了。
他們早已經在長信侯府住了幾個月,蔚嵐到家門時,覺得彷彿都沒有離開過。
魏華猛地撲了過來,嚶嚶啜泣:“阿嵐,你回來了,真好。我聽說桓衡那小子成親了?這個王八蛋,我一定要殺了他!”
“哥哥,”蔚嵐嘆息了一聲,扶住魏華,往裡面走去:“都過去了,我並不介意此事。”
“可是你……可是你……”魏華紅了眼:“你對他多好啊!”
“哥哥,”蔚嵐眼中有了些笑意:“其實阿衡對我,也並不差。”
至少他願意寫那麼一封信,在他們似乎算得上決裂之後。
這一封信就昭示了,如所有南方貴族所想,從此以後,蔚嵐就成為南北最重要的紐帶,蔚嵐在,則北方至少不反;蔚嵐不在,則北方亂必亂。
蔚嵐同家裡人打了招呼,洗漱了一下,換了身衣服,便往三皇子府趕過去。
蘇城似乎是知道她今天回來,早在府裡等她,蔚嵐穿了一身月華色的袍子,披著鶴氅,束著玉冠,手裡握了一把小扇,便從容走了進去。
蘇城站在大堂等她,屋裡炭爐燒得火熱,蘇城穿了一件火紅色的長袍,雙手負在身後,背對著她,仰頭看著自己大堂裡“修身養性”的牌匾。
蔚嵐將鶴氅交給了下人,而後恭敬叩首道:“殿下,蔚嵐歸來,特向殿下請安。”
“你向我請安?”蘇城背對著她,冷笑起來:“走的時候一聲不吭,那時候怎麼不想著同我說一聲?”
“魏嵐,”蘇城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蔚嵐匍匐著的身軀上,一片冰冷:“你還敢回來,我也是佩服你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