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覺著,這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契機。」女孩目光如炬,原本清雅柔和的腔調,在一室安靜中擲地有聲,「Simon兩年來幾乎都在國內活動,國外的脈絡應該會弱很多。不管是藏人還是辦事,他都不太可能在沒把握的地方冒險。所以,我相信他們應該還在國內……」
「可是,這樣的範圍還是太大了,我怕他等不了……」子千滿面消沉。
「這樣吧,我負責調查出國記錄和各大酒店住宿登記,動用所有關係打聽Simon名下的房產;梁醫生,麻煩您監控一下國內的藥物流進和裝置輸入;莘先生,您在美國有可以幫忙的人嗎?」
「有一些從事公關的同學……」
「得請您找他們幫忙,利用各自人脈打探Simon在美國的地盤。」
「你剛剛說的藥物和裝置,是指什麼?」
David望了他一眼,眸子裡的寒色一閃而過。
「等見到Simon,您親自問他吧。」
寒月厭了秋意,掩埋著夜深露重的殘花叢。不善期期艾艾的鐵樹,常年墨綠不休的棕櫚,似結上了層層嚴霜。夏蟲絕跡,偌大的莊園漫地孤寂,惹得不羨溫言不羨仙的冬期一身覬覦。彷彿睜目醒來,可以看見一樹潔淨的白花。
子千倚在窗前,面對滿園頹唐沉鬱,心似頻頻上鎖,開了又閉。
一夜無眠。
翌日中午,三人在莊園大廳集合,焦頭爛額地整理資訊。
可惜一籌莫展。V和S,就像從人間徹底蒸乾的雨,明明存在,卻不知去了哪個角落。
接下來的幾日,亦是如此。偶爾有一驚喜發現,眾人先是喜上眉梢,隨即扼腕嘆息,最終歸於沉寂。經過這番千錘百煉,再堅定的心牆,也能破碎一地;再駭人的打擊,也能氣定神閒。
子千幾日幾夜地不能閤眼。心底絕望,是暈不開的墨。
「莘先生!」五天後的中午,David急急奔了進來。
子千連忙從椅子上站起,拳頭攥得緊緊的,似抓了兩把流沙。
「David,是有線索了嗎?」
「不錯,我們的人查到Simon在半山有一處別墅,而且今天上午,兩個人都使用了入港簽證。」
子千低嘆一聲,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覺呼吸重回,血液暢流,心跳加速。就連今天的陽光,也比往日的亮了許多,暖了許多。
「我們走吧。」梁冬林輕輕攙著滿目紅絲,搖搖晃晃的人,竭力保持微笑。
「請問,哪位是莘子千,莘先生?」
瞬間,大廳裡的人視線都移至門口,烙在那位衣著素淨高雅,臉上一襲淡妝的少婦身上。
「您好,我就是莘子千,請問您是……」對方似有些面善。
「秦小曼。我們見過面的,莘先生。」少婦輕勾唇角,面色若水,「La Solitude。」
子千一驚。那是他曾和孟宇一起去的高階西餐廳。驀地記起那名濃妝豔抹的少婦。
「我們的確見過。」子千忍住一陣陣頭腦發昏,語調平靜,「請問秦小姐找我有什麼事?」
「很高興您還記得我。」少婦的聲音,就像秋季洗淨的天空,「今天我來這裡,是為了Simon的事。」
三人吃了一驚。少婦目光掃過三人,素雅的笑靨不變。
「您認識Simon?」子千些許驚異。
「是的,而且我知道幾位正要去哪裡。只不過,事實上,他們並不在香港。」
「很抱歉,我們沒有理由冒險。」David有些淡漠地說。
「秦小姐,也許您真的有心幫忙,只是,您的好意我們只能心領。」梁冬林做足禮節。
「兩位可以不相信我,按原計劃前去半山。只是——莘先生,他們下午3點就會離開中國,希望您不會錯過找回戀人的機會。」
眼前人的眸,宛若微雨中的菡萏,子千動搖了。良久,一室靜默。
「好,我跟您去。」
「莘先生——」兩人沉聲喚道。
子千手微抬,揚起嘴角,聲音堅定:
「半山那邊,就拜託你們了。至於我——不用擔心,為了他,我不會有事的。」
「謝謝莘先生的信任。」少婦穩穩握著方向盤,聲音聽不出情緒,「被我監視過,卻能毫不介懷,很難得。」
「直覺告訴我,您沒有說謊。只是我不太明白,您為什麼會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