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很憤怒,很失落,作為劉修帳下最驍勇的將軍,率領著幷州最勇敢的騎士,他本是無可非議的前鋒,可是現在前鋒卻是那個曾經敗在他手下的關羽。據說關羽上次臨陣斬殺了聶嘯,所以得了個刺客之名,號稱是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這次又擔當了攻擊鐘滇中軍的重任。
羌人已經亂了,鍾滇能指揮的只有他那數千親衛營,這算什麼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再說了,鍾滇那羌狗也配稱上將?呂布很不服氣,他決定讓關羽看看,什麼才叫上將,什麼才叫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
“右轉,右轉!”呂布在馬上站了起來,血淋淋的鐵戟一指右前方,嘶聲大吼。
成廉和魏越心領神會,毫不猶豫的發出了命令,三千多騎士做出了同樣的動作,雙腳踩著馬鐙,身體偏到了戰馬的右側,利用身體的重量,強制戰馬向右偏轉。
戰馬奮蹄狂奔,流暢的陣形轉了一個彎,像一柄鋒利的彎刀,斜斜的向鍾滇的右肋刺了過去,而呂布、魏續就是那鋒利的刀尖。
鍾滇聽到了親衛驚慌的吼叫,大驚失sè,連忙指揮一部分親衛向左側靠攏。
關羽面前壓力一輕,迅速殺進,他看了一眼不按劉修計劃行動的呂布,冷笑一聲:“想搶功?休想。”他推起面甲,鳳目圓睜,驀的一聲大喝:“殺!”
與他正對面的一個羌人百夫長忽然打了個寒顫,手中已經遞出的長矛滯了一下,關羽的斬馬劍已經電然而至,一劍劈開了他的半邊身子。
“斬將!”關羽大喝。
“奪旗!”重甲士轟然應和,再次發力突進。
呂布聽在耳中,急在心裡,不顧危險的從馬上站了起來,回頭對部下揮舞著鐵載:“加速!加速!”鼓聲更急,騎士們猛踹馬腹,全力攻擊。
在另一側,段煨和郭汜也較上了勁,寸步不讓,互相的瞟著對方的進度,一旦發現對方超越過了自己,就拼命的催迫手下的騎士加速。他們互相比拼,卻讓羌人吃足了苦頭。羌人本來就被突如其來的水衝得失hún落魄。這沒了退路,敵人又大舉來襲,如何才能活下去,是縈繞在每個人心頭的問題。此刻再被這些漢軍比賽似的攻擊,更是士氣大落,潰不成軍。
羌軍之中,唯有北宮伯玉的陣地顯然規整一些,北宮伯玉舉著戰刀,在陣中往來呼喊,指揮著將士們奮勇反擊。前面密集佈陣的刀盾手、長矛手控制著心中的恐懼,頑強的阻擋著如cháo水般湧來的漢軍,雖然緊張,卻還不至於就llL了陣腳。
“先生,先生!”北宮伯玉百忙之中搖晃著已經成了木偶的王國,希望他能儘快的清醒過來,幫自己想個逃生的辦法。雖說眼下還沒有崩潰,但是僅憑他這五六千人想要擋住幾萬漢軍。那顯然是不太現實的。前面是漢軍,左邊也是漢軍,右邊是鍾滇。但鍾滇現在只顧得上他自己,根本指揮不了大軍,漢軍正在迅速殺入,估計用不了多少,他的右面也是漢軍。
只有後面沒有敵人,但是後面是洶湧澎湃的洮水。
洮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烈?
王國呆呆的站在陣中,看著越來越寬的洮水,看著水面上翻騰的人和馬,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將士被水衝到下游,有的人被衝上了岸。也不管面前有沒有敵人,手腳並用的爬上來,癱軟在地,有的還在水裡掙扎,抓住任何能抓住的東西。
羌人貧困,輕易不肯放棄隨身攜帶的任何物品。他們這次又是主動撤退,所以不管是帳篷還是立帳篷用的木樁,事無鉅細,全部帶在身邊,有的扔在馬背上,有的自己揹著,現在全在水面上飄著,成了那些落水的羌人救命的希望,有的比較幸運,抓到了能幫他們浮在水面上的東西,有的則比較倒黴,抓到了沉重的鍋釜,一不小心就被帶到了水下。
王國腦子裡一片空白,對北宮伯玉的呼喊置若罔聞,他頭上的進賢冠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lù出一塊土黃sè的頭巾,被奔跑的將士衝撞了幾次之後,頭巾也掉了,已經有些花白的頭髮散了開來,披在肩頭,在chūn風中輕輕舞動。
身邊數千人的喊叫似乎與他無關,他就像行吟在汩羅江畔的屈心裡只剩下死寂。
“已所不yù,勿施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王國吶吶自語著,一步步向洮水走去。
北宮伯玉瞟到王國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急得大叫,王國卻不理他,很快就消失在急流之中。北宮伯玉大驚失sè,卻來不及去找,漢軍已經成功的分割開了羌軍,遠處,更多人的步騎衝了過來,大地在悲鳴,洮水在嗚咽,他們都在吟唱著招h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