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若琳便推門走了出去,她努力探出頭來,透過門縫向外望去,一片敞亮,只知是白日,卻分辨不出是清晨抑或晌午,嘆了口氣,將身子縮回來,拿捏著分寸往下拱了拱,將身子調整到最舒服的位置,瞅著床頂罩幔發呆。
“安玥帝卿駕到!”沒過多久,院子裡便傳來宮侍的唱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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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四殿下生辰宴後,禁衛軍便加強了巡邏,為免再出意外,林靜枰還特意從中挑選了十名武藝出眾的高手充作宮女,貼身保護其安全,所以即便簡裝出行,陣仗也頗為巨大,到得門前,安玥將眾人留在門外,只帶了侍書一人入內,若琳怯怯的跟進去,他皺眉輕咳一聲,嚇的她渾身打了個哆嗦,連忙倒退了出去,順手關嚴實了門。
她抬眼看過來,笑嘻嘻道:“民女有傷在身無法行禮,還請殿下見諒。”
安玥並未理會,自顧的走到桌邊椅子上坐下,侍書端起茶壺斟了杯茶,笑道:“不知姑娘該如何稱呼?”
笑容僵在臉上,她垂目嘆了口氣,幽幽道:“尚在襁褓之時便被父母遺棄,幸得師傅路過,否則早已凍死,哪裡曉得姓什名誰,因在師姐妹間排行最末,便被稱為‘小五’。”
“小五……著實難聽了些。”安玥聞言皺眉,略微一思索,又道:“先前見你自稱容卿之時坦然自若,對方又已被你除掉,以後便這般叫罷,花娘身份皆有官府文書可查,也能省卻不少麻煩。”
容卿,花名容容,原是袞州太守之女,後因其母捲入賑災款貪汙案而被罰沒為官妓,十五歲及笄之日登臺獻舞一夜成名,不少人為其一擲千金……這些資料入宮行刺之前她早已調查過,於是不贊同的質疑道:“花娘容容名滿京都,達官貴女間相熟之人眾多,我與她長相大相徑庭,如何能矇混過關?此事恐怕不妥。”
“本宮說你是,那你便是。”安玥面色平靜,語氣和緩淡然,卻有著上位者特有的決絕果斷,她不好再反駁,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容卿謝殿下賜名。”
“被本宮賜了名,從此後便是本宮的人。”話剛出口,便抬眼朝她看去,誰知她面色平靜瞧不出任何變化,他不解道:“為何不反對?”
“為何要反對?”她挑了挑眉,頗為得意的笑道:“南沂乃天下四國間最為富庶之地,而殿下又是廟堂與後宮之主,跟著您,自然是有酒喝有肉吃。”
“刺客會沒酒喝沒肉吃?”侍書疑惑出聲,“姑娘武藝高強,頃刻間便能取人性命,連刺殺殿下這般生意都敢接下,想來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按說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才是。”
“不要迷戀刺客,她只是個傳說。”她習慣性的想攤手,所幸及時記起腕骨斷裂之事,改為聳了聳肩,無奈道:“師傅倒是江湖上響噹噹的殺手,無奈歲月不饒人,上了年紀身手不若從前,便收養了我們師姐妹幾個為其賣命,雖是刀口上討生活,倒也富庶安樂。師傅過世後,沒了人牽線搭橋,這行當便做不下去,我們師姐妹五人坐吃山空三年多,積蓄便全部花光,只得揮淚拜別師傅牌位,下山各自謀出路。從小便跟著師傅習武,除了殺人外幾乎四體不勤,師門規矩甚嚴,不可偷盜不可打劫更不可濫殺無辜,走投無路之下我只得揭了官府的懸賞令,捉拿偷竊貢品的一名江洋大盜,從江南一直追到京都,又從京都追到燕城,一路往北橫穿大半個青雲,才在深山老林裡將其抓獲,前後歷時五個月,終於領到了那五百兩賞金。興高采烈的上山,本想向師姐們好好炫耀一番,結果迎接我的卻是四張喜帖,說起來都是眼淚,她們竟為了能吃口飽飯,全入贅到別個家裡做上門妻主,二師姐尤為悽慘,夫郎竟是個比她大十多歲的鰥夫……”
侍書驚的目瞪口呆,她見狀搖頭嘆息道:“行俠仗義,說起來容易,若無銀錢在手,沒等除暴安良就先餓死街頭,更別提才子佳人笑傲江湖了,那些話本子裡的故事都是編來欺騙你們這些閨閣男兒家的,萬萬不可相信。”
說的倒是催人淚下,其中真假一時難辨,派出去探查的人尚無回覆,渾身是傷又兼服了化功散,倒也不擔心她能攪起是非,安玥揚了揚嘴角,並未作出回應。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侍書走過去將門開啟,若琳用托盤端著碗湯藥走進來,弱弱道:“殿下,藥好了,太醫叮囑得趁熱喝。”
安玥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身,轉頭看向她,淡淡道:“好好養著罷,伺候好本宮,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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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玥剛回到乾清宮,便聽宮侍進來稟報太傅謝芳塵求見。侍書將其引了進來,跪地行過禮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