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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裡頭待了十幾年,若說主院裡頭的丫頭小廝被罰到外院做事,也見過不少回,但怪就怪在這一回竟連海棠姑姑也波及了。

莫非。。。。。。曲江池裡真的有水鬼?

“唉,貴人們的心事當真是參不透喲。。。。。。”嘴裡嘆著,僕婦提著水盆,轉身拐過中堂。她原本垂首看著泥地,卻不想這時一雙霜色繡鞋映入眼簾。

僕婦順勢抬頭,看清面前的人後,忽然大驚:“青衿娘子!”轉瞬又想起方才自己與小丫頭嚼的舌根子,心裡大駭。

對於青衿眼下的處境,府里人大抵都心知肚明。雖被夫人趕到了外院,但她到底是從蜀國跟著陪嫁過來的大丫頭,不會一輩子都窩在外院做粗使雜務,她被夫人召回東苑,不過是遲早的事。因著這一層關係,青衿在一眾僕役心中仍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青衿著了次等下人的粗布衣衫,手上還拿著無處安放的笤帚,一雙眸子裡含著水光和訝異,喝道:“你們這些刁奴,竟敢在背地裡腹誹主子?”

中年僕婦渾身抖了一抖,將頭埋得更低了,嘴裡不停唸叨:“婢子再不敢了,娘子大人不記小人過。”說罷,不及青衿反應,逃也似地離開了。

當日晚些時候,青衿便在東苑外攔下了宋修遠,抹著眼淚將晌午在中堂外頭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末了,還憤憤道那些僕役們慣愛嚼舌根,前次穆清被捋去便傳言她失貞,今次落水又道她被水鬼俯身。

宋修遠聞言,略微思索,皺著眉將她喚到了書房。

實則他回府的這三日,亦感到了穆清的不對頭,但若細細思量,又覺得自己委實有些多慮。且大夫亦言穆清突遭變故,難免情緒波動。

他細細問青衿了穆清落水那日的始末,青衿亦撿著她知曉的答了。

“對了,夫人感染風寒,為何不按照以往的習慣請陸先生?”宋修遠沉聲問道。陸離從前為穆清整治過幾次,對她的身子狀況較為熟識,論理,闔該請他才是。

青衿躬身行禮,回道:“起初是請過的,但是夫人落水後受驚,不知為何見了陸先生便歇斯底里,海棠姑姑無奈之下便請了李大夫。”

宋修遠頷首:“無事了,你先回去吧。你說的事我會處理。”

他將身子倚在書案上,雙手向後託著書案,仰面看著屋脊。

青衿所言宛若給了他一劑猛藥。

水鬼附身,所以換了性情變了個人?

與其說穆清情緒波動,倒不如說她瞧著像是變了個人。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臉還是那張臉,但這幾日穆清嫻靜又守禮的模樣,與從前那個小事大大咧咧大事淡然自若的女子大相徑庭。

甚至,她望向他的那雙眸子裡,再也沒有流轉的羞怯與歡喜,反之卻是一股掩藏不住的惶然與剋制,像是初嫁的她,第一回見到他,畏懼他,疏離而淡漠。

有沒有可能,此時在東苑裡的這一個,根本不是穆清?

宋修遠一下為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但是轉瞬,他的腦中又回想起了無數片段。眼下還好好待在東苑裡伺候的丫頭只剩青衣。若現在的這一位真的是假的,那麼數月前青衣向他獻忠的行徑便說得通了。因她從不忠於從前的那個穆清。

至於面對陸離的歇斯底里。。。。。。陸離從前整治過穆清,只要搭脈,便能夠透過脈象辨別現在的穆清與從前的穆清是兩個人。

宋修遠閉眸,深吸口氣,緩緩撥出。

他回到了東苑正房。

穆清正坐在窗下繡著帕子,桌案上是攤開的《江海凝光曲》舞譜。聽聞響聲,她回過身來,起身比著夫妻相見之禮對著宋修遠躬身一福。

宋修遠心底一跳。他還記著,去歲凱旋歸府的那個晚上,穆清欲對他行禮,被他出手製止了。自那以後,穆清私下對著他時,再也沒有行過禮。

掀袍坐下,捏起桌案上的舞譜,宋修遠隨意地翻了翻,開口問道:“五月離京的前夜,夫人應承了我,待我歸府後便為我跳一曲,不知夫人何時兌現此言?”

穆清垂眸看向宋修遠手中的舞譜,眼眸略有些閃爍,糯糯應道:“妾身子尚未大好。。。。。。日後定只為夫君一人跳一曲江海凝光。”

“啪!”宋修遠重重放下舞譜,抬眸盯著面前的女子。

“我記著夫人不喜刺繡,平日裡的消遣只是編纂舞譜。數月不見,夫人竟改了性?”

女子腳底微微踉蹌。

“你下的功夫不淺,只可惜小瞧了我與夫人的牽絆,露出的破綻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