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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的年代,這裡的女人都是繡花的納鞋的守家的,未出閣便守著爹孃,出了閣便守著夫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有幾個如我般的異數?聽著他與我說話,竟像在看電視劇一般,兄長教導小妹要知書守禮,不可逾規越矩,逾越了便是怪胎。我與段凱的正常交往,與林中浩的友好舉動,都是怪胎之舉啊。心中又起苦笑,這般先進思想與落後文化的碰撞,想必今後還會遇到很多,我也許會適應,也許不會,可是,即使我與這世界磨合融洽了,我終究還是不屬於它的。

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皮越來越重,一夜未睡,我要好好補一覺了。

黑暗

你怕黑暗嗎?

我怕。

黑暗裡總是隱藏著太多的未知。不在你掌握之下的未知。

人在面對黑暗中的未知時能表現的狀態可以有很多,緊張、好奇、探險、摸索、勇往直前抑或害怕退縮,而潛藏在大腦皮層中的真實情緒,卻只會有一種,那就是恐懼。

若是陷入無意識的黑暗中,便也不用擔心了,無知無覺,就如一個長長的,沒有夢的睡眠,死亡是這樣嗎?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死過。

至今為止,我沒死過,我還活著。

但是,我卻在黑暗中。

不能動,不能說,不能看,卻是有著清醒的意識,僅僅是意識而已。

清楚的聽到身邊的聲音,每一個人,我都辨認的出來,嚶嚶哭泣的是嫣然,急躁埋怨的是明堂,輕聲慢語的是段凱,惟獨,沒有猩猩的聲音。

從睡夢裡恢復了意識之後,便想著起床,竟發現身體已經不受大腦控制了,我抬不了手,張不開口,睜不開眼,靈魂被桎梏在軀體裡,卻不再有支配這軀體的能力。

嫣然哭到:“小姐怎的又暈了過去,到底是何物害了小姐?”

明堂急到:“她在山上活蹦亂跳,同我們一樣粗茶淡飯也未見生病,怎到了山下便出了這許多問題。”

段凱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潤:“莫急,還是先服著太醫的藥再做打算。”

猩猩無聲。

明堂又到:“不行,這藥服了兩日,推她叫她都沒有反應,根本毫無起色,我還是上山去請師傅。”

“師傅不會下山的。”猩猩終於開口。“你們先回去歇著吧,我來看著她。”

屋子裡的人聲消失了,腳步聲也漸漸遠去了。一片寂靜。

與猩猩彆扭不就在昨天嗎?我竟已睡了兩日?我這身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莫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我想叫想喊,無奈只覺一片虛無,魂兒只得在這無邊黑暗裡空泛的掙扎,卻尋不到一絲掙脫的力氣。

好久好久,久得我以為自己又昏過去了,才聽得一聲近在耳邊的嘆息,那是猩猩。我感覺不到他的靠近,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只能拼命抓住留在耳朵裡的聲音。

“天歌啊,究竟是何人害了你。”低低的一聲,卻讓我精神一振。

他仍舊篤定有人害我,是誰呢?我自己也在雲山霧海里。

“應承過師傅,也應承過你,卻沒有做到。”那略帶沙啞的嗓音鑽入我的耳中,立時把一切莫名的情緒都吹的煙消雲散了,我不再生你的氣了。或者從來就沒有生過,又或者只是氣我自己,若是你願意在我醒著的時候用這樣的姿態與我說話,我又怎會一次次與自己過不去?

“你這樣…。我很擔心。”這一句,幾乎微不可聞,我卻聽的清楚無比,流淚了,流在心裡。只需一句話,就能輕易轉動我的情緒之輪,或喜或悲,只需他一句話。我真的不想面對這個事實,卻又不得不面對,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裡,大腦卻愈發清醒,就像一尾在絕望深淵裡游泳的魚,游來轉去,卻始終找不到出口。只得承認,我,中了猩猩的毒。

接下來的兩三日,段凱都會在我的房中呆很久,若嫣然明堂或猩猩在,他便很少言語,偶爾幾句,能讓我知道他還在。

若房中沒人,他總是同我說話,聲音很近,一定是靠在床邊,可他的話,卻翻來覆去只有一句:“天歌,哪怕再難我也定要醫好你。”

感動,不是沒有的。無法分神去做其他事情,只能用耳朵辨認周遭的日子裡,突然多了許多思考的時間,段凱,他對我有心,我是知道的,這男子,始終溫潤如玉,與我相處,始終禮貌尊重,若說有過失態,我也知那是他情急之下,我早說我是個極端的人,我會記得對我壞的人,更會記得對我好的人,如果可能,我願同他做一生一世的朋友,卻不知,這樣的願望能否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