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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對嗎?”

“是的,長官。當大樓的管理員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巡邏。他說5C號公寓的住戶沒有來拿她的信件,他有些擔心。他用鑰匙開啟了門,我——”她停了下來,使勁嚥了口唾沫。

生動的影像在她腦海裡迅速地閃現著,使她感到腸胃翻騰,眼睛灼燙。5C號公寓門前那歡快的心形蹭鞋墊,用矢車菊和花邊藍帶自制的稻草花環。陽光透過薄薄的桃紅色窗簾照射在木的地板上,形成一個金色的正方形,而死亡就在那裡等待著。

麥卡錫輕而堅決的聲音就像是從遠處傳來的。“告訴我,當你看到她躺在這兒時,你感受如何?”他指了指穿著粉紅色毛巾布浴衣,扭曲的屍體胸前血汙斑斑,開著的浴衣暴露出年輕女人那赤裸、殘缺的肢體。

“長官,感受?”託妮問,她的嘴唇有些僵硬。感覺可不是你在局裡用來得分的東西。麥卡錫是否在愚弄她,要嘲笑她是新手?

“我——我極力不讓自己有什麼感覺,長官。”她支吾地說。

“我知道我得同我的上級和犯罪現場小組取得聯絡,所以我就用步話機報告了情況,然後在這裡等著。”

麥卡錫點點頭,沉重地嘆了口氣。“你是完全按照巡邏規章做的,雷米尼茲警官。”他說。“巡邏規章的確沒有提到感受,或眼淚。”他又用幾乎是耳語的聲音說。他面頰上露出的粉紅色可能是因為窘迫或者是威士忌造成的。

“你多大了?”他輕聲地問。“不會超過21歲,我猜。你覺得這個可憐的孩子有多大?”託妮還沒有回答,他又接著說:“她的駕駛執照上說她23歲。她只比你大兩歲,警官。她只多享受了兩年的陽光,在電影院裡吃巧克力花生豆,春天裡欣賞丁香花,清晨從乾淨的被單裡醒來。現在,一切都完了。永遠完了,在痛苦之中結束了。所以我要再問你一次,當你看到她躺在她自己的血泊中時,你感受如何?”

血。拉斐爾叔叔的商店,掛著復活節的小羊。像她圖畫書中那樣的長著白毛的小羊,在綠色的田野中嬉鬧著。就是這些掛在肉店裡鉤子上的小羊,它們的毛上凝結著黑紅色的血。她曾經為這些死了的小羊哭泣過,它們嬉鬧的生命在它們的身軀上枯竭了。

她發出的哭聲就像是從壓力鍋裡溢位來的。在她還不知道的時候,一隻胳膊已經摟住她,將她領出了公寓。她越過心形的墊子,把前額靠在了走廊那冰冷的牆上。在她哭泣的時候,麥卡錫一邊用他的胖手撫磨著她的肩膀,一邊將一塊像波多黎各國旗大小的手帕塞到了她手裡。

“我來給你講個故事。”這位老警察說。“我在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一個死記規章的新手。我第一次看到死人,那是個嬰兒,大概有九個月大。”

託妮捻了一下鼻涕,然後看著麥卡錫。他藍色的眼睛似乎要變成像鋼槍那樣冷酷的灰色。“它渾身是血,”他說,“身上有傷痕和老的黃色的淤腫,小小的腦袋有一半因受到重擊而陷了下去。19歲的我就站在那裡,我哭了。我儘量不讓別人看到,我將眼淚擦掉,好讓他們不要注意到我當時有多麼嬌氣,但是不管我怎麼樣,眼淚就是止不住。”

麥卡錫大口地吸了一口氣,甚至現在他那紅眼圈的眼睛好像馬上就要流出淚來。“當我哭的時候,影象開始閃現出來。我看到一隻手朝那柔軟光滑的面板伸去,就要打下去。我注意到了威士忌的臭氣,並且感覺到了,無論何時只要那座房子裡充滿了那種氣味,那個嬰兒就會有恐懼。當警官吼叫著走過來時,我正在用袖子擦著鼻子。‘你在哭嗎?麥卡錫,我們這兒需要的是警察,而不是懦夫。我們知道是誰幹的,’他接著說,‘我們所需要做的一切就是找到這孩子的父親,那麼我們就可以結案了。’

“當時我的臉紅得像紅磚牆一樣。”麥卡錫接著說,臉上露出羞怯的微笑。‘當眼淚不再流的時候,影象也停止了。那嬰兒只是一團肉,就像一隻羊腿。這只是一項工作而已。

“這時一個偵探把我喊了過去。他的名字叫羅思。一個真正的硬漢,長相像棒球手套似的,戴著一項軟呢帽,那時候他們都戴那種帽子。看起來就好像他生下來時就戴著那玩意兒。我想,叫我過去又是要訓我,所以我站得筆直——就像你現在這樣,雷米尼茲。”麥卡錫喉嚨裡發出咯咯的笑聲,然後咳嗽起來。託妮放鬆下來,臉上露出蒼白的笑容。

“‘你知道,小傢伙,’羅思對我說,‘我從來沒有看到屍體後而內心不哭的。雖然看不出來,但我還是同樣哭了。你知道吧,小傢伙,’他說,‘兇殺案組裡沒有人不哭的。你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