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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個?”莫內裡從桌子那裡移到法式門的把手那裡以尋找更多的指紋。在瓷器櫃裡,餐碟的金邊在陽光中閃耀著光芒,而水晶酒杯像鑽石一樣晶瑩剔透。
“你知道,那傢伙像小牛一樣被切成了幾塊。我們只找到了他下半身的一半,記得嗎?”
“記得。”莫內裡答道。他一條腿跪在地上,嘴裡一邊咕噥著。他將膠帶紙貼在已經清理過的把手上,像眼科醫生處置隱形眼鏡那樣精確地將指紋提起。“這又是一個半個屁股的案子,對嗎,曼尼?”
託妮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笑話雖然可怕,但它們能起到一種她說不清的幫助作用。幫助她克服緊張而又敏感的情緒;使她敢於看那凝結在粉紅色毛巾布浴衣上的片片血塊。
“至少麥卡錫不在這兒。”莫內裡說。他臉上所露出的狡猾的微笑使得託妮明白他是在引誘奧利弗拉上當。
“感謝上帝幫忙。”奧利弗拉答道。他離開屍體走到那灘血那邊,那把屠刀就放在那裡,凝固了的黑色血塊看上去令人作嘔。
“我是說,”莫內裡接著說,“大部分人,如果他們要哭叫的話,他們會留在婚禮上哭叫的。在犯罪現場他們是不會哭叫的。”
“多愁善感的愛爾蘭雜種。”奧利弗拉一邊說著一邊拍著照。他圍著屠刀轉著,就像時裝攝影師給克里斯蒂…布林克利拍特寫一樣。和模特兒不同的是屠刀不會運弄照相機,它只是乎放在發亮的木地板上,就在斑斑血跡的正中。
“麥卡錫仍然是最好的,曼尼。”阿林…雅格布斯偵探漫不經心地小聲說著,就好像她以前曾經多次下過這樣的定論。她在屍體後面轉過身朝咖啡桌走去。“這些你拍了嗎?”她朝那些放在桌子邊上的茶杯和碟子揮舞了一下她那指甲修剪得很美的手,問奧裡弗拉。“我要把它們裝進袋裡了。”
託妮的眼睛盯住了咖啡桌,她注意地看著桌面在陽光之下是如何反光的。然後又把她的目光投向了雅格布斯偵探那長長的紫色的指甲,以及那些精緻的瓷杯和碟子。任何東西只要是能讓她避開不看那帶血的屠刀和房間另一端那破碎的屍體。
“是的,我拍過了,阿爾。”奧裡弗拉扭過頭來說。他一條腿跪在地上,身子俯向屠刀附近的血汙。託妮繃緊嘴巴,轉過身去。
雅格布斯偵探掏出一條手絹,小心翼翼地將杯子拿起,然後放進一個裝證據用的塑膠袋裡。她在袋子上草草寫下她名字的縮寫,就像託妮在警校裡學過的一樣,然後注意力又轉向了碟子。
託妮的注意力完全被犯罪現場處理小組的密切配合的工作而吸引了,以致當她意識到有人在她後面的時候,她嚇得跳了起來。她挺直站立,準備接受一頓狠狠的訓斥。半個小時前她就應該回去巡邏了,當偵探們到來的那一刻,她在犯罪現場的任務就完成了。
“放鬆些,警官。”一個聲音輕輕地說道。託妮向左瞥了一眼,看到一條灰藍色的領帶,上面印的圖案好像是黃色的精子。她抬起頭來看到打皺的白襯衣,閃亮的灰色套裝,細長的脖子和一張只能是屬於警察的臉。託妮記得麥卡錫在警校做過報告,他在那兒放了被警校學生稱為“最駭人聽聞的紐約殺人案”的幻燈片。
她把他的點頭看成允許她留下來。他從她面前走過,進到公寓裡,沒有注意那些技術人員們,然後停在明亮地板上的血汙旁邊。他低下頭,就好像是要祈禱那樣。
麥卡錫是一個瘦高個,至少有6英尺那麼高,走路拖沓,穿著有裂縫的黑色皮鞋。50多年來的生活歷程,吃呀,喝呀,檢視屍體呀,統統都在他紅潤的面孔上留下了烙印。就像一座位於衰敗地域失修的房子,他那鬆垮的身體看上去似乎早在數年前就與他的精神不相抵了。他的鼻子裡發出獨特的怞氣聲。“噢,上帝!”奧裡弗拉壓低嗓子說。
麥卡錫舉起手,將手指放在鼻樑上。如果託妮沒有聽到過偵探們的談話的話,她將永遠也不會意識到他是在哭。那個動作會被看成是一個疲倦的人柔他的眼睛。
阿林…雅格布斯偵探走到奧裡弗拉那裡,彎下身子熟練地從地板上拿起血跡斑斑的屠刀,迅速地將它放進一個塑膠袋裡。她封好袋子並寫上她名字的縮寫以便辨認。
“警官——呵,是羅德里戈茲嗎?”一個躊躇的聲音問道。
託妮有點吃驚,然後趕快回答說:“我是雷米尼茲,長官。”她轉向麥卡錫,小心地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她在警校裡學過應該以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上級。
“是你發現的這個可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