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琴之人其實離我挺遠,但夜深本就人靜,我耳力又好,聽上去很是清晰。
那琴聲起初襯著落寞,繼而是委屈和悽苦,然後又開始跌宕起伏。
我從那裡面聽出了穩穩的不甘,和重重心機。
師父和二哥那不得不說的故事1
琴是古琴,是由十四根冰蠶絲擰在一處,拉扯了七根直弦繞在梧桐木架上。
我無需想便能猜得出,此刻定是有一穿著湖藍色留仙長裙的女子,端坐在西面梨院兒的高亭上,將那一把琴置於身前案間,十指纖柔其上,流轉撥動。
之所以瞭解那把琴,是因為那東西本來是我的。
父親去年往疆邊小國行了一趟,回來的時候便帶了它。
我當時遠遠見了一眼,甚是喜歡。
那東西后來被送到我的房中,說是父親特地為我選的禮物。
古琴我是會彈的,只是技術不好。
二哥常說我撥琴絃弄出來的動靜,還不如巷子口兒彈棉花的張大娘。
那把好琴放在我的房裡擺了三天,我想著就算不彈,做個雅設也是不錯的。
卻沒想到在第四天頭上,那物就落到了另一名女子手上。
如眉當時帶著委屈跟我說,冰蠶王吐絲擰成的七絃琴,天下就只一把。老爺既然說是給大小姐的禮物,怎麼可以再轉手他人。
我沒有太計較,只因為事兒是二孃做主,聽說為了這把琴她還跟爹爹大鬧一場。
雖算不是善孝之女,卻也知用物質上的割捨來維繫家庭的基本和睦。
所以奪琴之仇就這樣被我忍了下來。
說起來,這琴到了現主人的手裡,這是第二次彈起。
第一次彈的時候是到手的那一天,也是這樣一個靜寂的夜,在府中人全都深眠之時,琴聲便悠悠而來。
我那衣順著聲音尋去了梨院兒,看到的就是之前所述的那一番景象。
不過自那次之後,這琴聲再沒起過。
我從不覺得她不彈了就是因為不喜歡了,那女子的琴藝好得連我都跟著驚歎,能把琴彈到如此程度的人,怎麼會不想要一把天下第一的好琴。
師父和二哥那不得不說的故事2
將近一年的時間,我一直都在等,等這琴聲什麼時候能再響起。
卻沒想到竟是在今夜府中有客時
那個彈琴的女子並不是我的家人,她的出現緣於兩年前我父親的一次行俠仗義。
那時她不知因何重傷,父親將她帶回來醫治。本想著救人一命之後就讓她離開,卻沒料到短短几個月的工夫,她竟跟二孃要好起來。
二孃知她會彈七絃,便做主將人留了下來,說日後可以教教孩子們琴藝。
父親向來不管內院兒之事,左右府裡地方大,二孃說要留人,他只說要留就留在梨院兒,別到處亂走,這事兒就算定了。
如眉平日裡不平地跟我念叨著許是那女的給二夫人吃了什麼藥了,要不怎麼那樣聽她的。
這話我不贊同,卻也不否認。
二孃這兩年對她確實有些惟命是從,梨院兒的吃穿用度幾乎跟她無異比我還好些。
逢年過節往那院子裡送的衣料全都是最上等,儼然一副主人的做派。
只是她很聽話,說不出來就是不出來,每次與二孃邀約也都是二孃過梨院兒去。
我們誰都不知道她姓什麼,聽如眉說,這個事兒就連二孃都是不清楚的。
她只對人說自己叫凌,別的一概不提。
大家稱她凌姑娘,不管真假,總算是有個稱呼。
可我不喜歡她,沒有理由。
我這人很是有些鬧中取靜的本事,縱是那琴音再擾人心性,若我有意規避,還是不能被亂到分毫。
一動一念間,整支琴曲終了,月之精粹也被我吸了個體滿缽圓。
正準備滑下假山回房休息,但聞得伸手不見黑夜的五指裡“嗖”地一聲響,隨即有道人影竄來,不偏不倚地擠在我身邊。
師父和二哥那不得不說的故事3
我差點兒被擠掉下去,來人伸手一撈,又把我穩穩帶了回來。
“我們家丸子又胖了。”身邊人輕哼一聲,手下不老實地掐了一把我腰間的肉。“可為什麼個子不見長?你都十歲了,卻還跟八歲上下不離?”
我覺得這人實在討厭,很有把他一腳踹下去的暴力衝動。
但念及一母同胞,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