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早以前的事了,以後還會有10年,20年,30年。22歲變得微不足道,更無須提彼此認識的短短五年——更何況在那五年中,只有後兩年是願意和他說話的。
石雲帆忘不了那件事。
據葉簡平說葉若飛晚上沒回家,第二日他看到葉若飛脖子上的淤青——一定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石雲帆後面沒有再看,但能想象發生了什麼。
那是個雨天,印象中潮溼、粘稠,彷彿是水中長出的苔,冒出綠色的泡沫,發出酸腐的氣息。
石雲帆沒有說一句話,如果那時為葉若飛說一句話會不會好一點。
他像看一場電影,看到前半段就看不下去。走開。
他記得葉若飛對他說的話,無數次的想起。愚蠢的句子和音調,現在想來卻想極力擁抱。
那時未曾相愛之前的事,卻因為那件事使自己內疚,而變得開始接近。
彷彿壞事成了好事,但石雲帆還是無法原諒那時的自己。
像一場冗長的電影,至今還在上映。
第十七章:同學會——葉簡平
葉簡平接到同學會的通知時,已經安排了事。但和高中同學許久未見,便推了事情答應下來。
那是大年初三,只有這個時候,大家才能從各個城市趕回來聚一聚。許璟熙有事沒來,葉簡平則在同學會上遇見了石雲帆。他沒和石雲帆打招呼,即使多年未見,葉簡平依舊記仇。這事其實早該釋懷,但葉簡平覺得自己既然沒那份狗屁胸襟,乾脆就做好記恨一輩子的打算。
吃完晚飯,葉簡平找了個藉口早走。這之前沒人提葉若飛,但他怕有人喝高了之後會提起。葉簡平不願和人討論葉若飛。
他離開飯店,在只供步行的街道上走。街上人很多,有著濃重的新年氣息。
葉簡平前面走了十幾個人,街上人很多,他沒法一下子就超越他們,只好跟在那群人身後走。
“好久沒見啊,真的是,高中畢業十五年了吧。”其中一個女人說道。
“是的呀,高中畢業時十八九歲,現在我們都三十三四的人了。”
葉簡平朝人群裡看了一眼,算起來,這些人應該和自己是一屆的。
“左賢,你什麼時候回南京?”
“明天上午就回,我和人換班才回來的。”
“醫生就苦在沒假期啊。你下午去唱歌嗎?”
被稱為左賢的男人回答:“不去,我和嚴樊旬要去有點事。”
“沒什麼事情就一起去吧。”
“我們要去掃個墓。平時沒時間回來,只有這個時候去。”
左賢這麼回答之後,旁邊的人也沒有再勉強他。其他人去了KTV,葉簡平面前只剩下被稱為左賢和嚴樊旬的這兩個男人。
葉簡平可以超過他們往前走,但他沒有。他覺得這兩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他對名字和長相都過目不忘,不常出現記不得的情況。
在記憶中搜尋著,突然想起了什麼,葉簡平快步走到左賢和嚴樊旬的面前站定。兩人見有人攔在面前,也停下了腳步。
“你們認識葉若飛嗎?”葉簡平問。
本來他準備從他們唸的是哪所學校問起,使這個對話顯得不那麼突兀,但他等不及想知道答案。
左賢愣了一會兒,才看著葉簡平回答:“認識……他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聽到這個回答,葉簡平感到肩頭拋下一個很大的包袱。
“我是葉簡平,葉若飛的弟弟。”葉簡平說。
嚴樊旬抬起頭來看了葉簡平一眼。
葉簡平笑了一下,說:“我和他長得一點也不像吧。他應該也和你們說過,他是養子。”
左賢回答:“他稍微說過一些,也沒怎麼說。”
“你們下午去掃墓嗎?”
“是,為嚴樊旬的外公,還有葉若飛。”
“能同行嗎?”
“一起走吧。”左賢回答。
“我開車過來的,停在前面停車場。”葉簡平朝前面指一指。
穿過年味濃重的街道,將要前往墓場。過年期間公墓開不開門還是個問題,不過和看門的師傅商量一下應該可以。
“方便問嗎,葉若飛出了什麼事?”左賢說。
“他22歲那年出了車禍,是暑假的時候。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這樣啊……那他初中之後有沒有去學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