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留在這裡了。這個時間,只要沒人在運動時受傷,是不會有人來打擾的,放心好了。”尾崎老師微笑道,樹理卻沒有用笑容回應她,只是僵硬地走到要坐下的地方。
“三宅同學,你還好吧?面談時你曾說過,有時候想到柏木的事,會十分悲傷,是吧?”
“我說過這種話?”
“嗯,當時看你真的很難過,我還有點擔心呢。你還自責說,自己是不是可以為他做些什麼。”
樹理確實說過這些話,不過並非出於真心,只是些適時的場面話罷了。
“我去面談了兩次。”
“是啊。”
“大家都說我怪怪的。”
禮子表現出略誇張的驚訝:“不會吧?來過兩次的同學又不止你一個。”
“是嗎?”
“是啊。還有來過三四次的呢。只是想來和我們說說話。”
“是這樣的嗎……”
接不上別的話。樹理的心思不在這裡。她到底想說什麼呢?禮子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樹理說什麼,都不能大驚小怪,讓樹理察覺到異常。
“呃……對不起。”
“哎?”
“特地讓您跑一趟。”
“別放在心上。我經常來這兒玩,是吧?尾崎老師。”
尾崎老師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去泡保健室的“秘製香草茶”。
“工作累了,就偷偷到這裡來休息一會兒。”
“真的嗎?”
“真的。還到這裡來午睡呢。”
尾崎老師端著裝了香草茶的馬克杯走了過來。一陣溫暖的芬芳鑽入鼻腔。
“啊,真開心。好香啊。”禮子是真的覺得高興。
樹理緊緊握住了馬克杯的手柄。
“三宅同學,你開始說吧。”尾崎老師溫和地催促道。
三宅樹理抬起目光。“呃……”她說了起來,聲音低低的。
禮子喝了一口香草茶,感到有點欣慰。
“聽說警察要重新調查柏木的案子,這是真的嗎?”
禮子的茶杯停在嘴唇邊,眼睛瞪得大大的。
樹理見狀趕緊說了下去:“我也是聽來的。說電視臺的人正在採訪。我沒有被採訪,可大家都在說。”
“電視臺?”
“是啊。據說要出大事了。柏木其實不是自殺,是被人殺死的,連兇手都知道了,卻被學校隱瞞起來了。還有,森內老師她……”
禮子看了看尾崎老師。尾崎老師臉上依然掛著謎一般般柔和的笑容,沉默不語。
樹理探出身子:“真是這樣的嗎?柏木真是被人殺死的嗎?我想問一下佐佐木警官肯定會清楚,所以……”
湊到近旁的樹理的眼中,強烈的好奇與興奮蓋過了緊張與不安。
“出現了這樣的傳言,可真是令人不安。”
“是啊,我……”樹理飛快地舔了一下嘴唇,抬起頭來,“如果真是這樣,我,呃,有些話我一直藏著。我覺得還是應該鼓起勇氣說出來的。所以我想到要跟佐佐木警官商量一下。”
“藏著的話?”禮子柔聲反問。
樹理點了點頭,眼睛盯著空中的某一點:“其實,我從一開始就覺得柏木不是自殺的。”
剛才禮子還覺得樹理很“不幸”,可現在看來,這似乎是個誤解。這孩子想利用新情況進一步推進自己的計劃。
禮子首先穩住了自己的心神:“你能說得詳細一點嗎?”
?
說出來了,我終於說出來了。
可不是嗎?電視臺都出動了。記者都來採訪了。我怎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我會傻傻地坦白那封舉報信是我寫的?當然是另編一套鬼話了。
“我聽過這樣的說法。什麼時候來著?嗯,大概是去年秋天。那天放學後,我看見大出他們三個人在教室裡竊竊私語。
“他們說,柏木那傢伙看著就來氣,要好好收拾他一頓。後來發生了理科準備室的打架事件,再後來,柏木就不來上學了。
“柏木死後,有一天放學回家的路上,我聽他們說,幹得不錯。我一害怕,就悄悄溜走了,他們沒發現。可我真的聽得清清楚楚。
“這件事,目前為止我沒對任何人說過。但我知道應該說出來,所以才去出席面談的。可到底還是太害怕,沒說出來。
“可聽了大家都在說的傳言,我覺得不能再保持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