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尊淵只是淡淡應了一聲,揉揉鼻子,對於這種朝廷上黨派之爭毫無興趣,然而多年來的歷練和見識,讓他很快明白到了皇子返京的重要性,“看來真的很嚴重嘛。”
“是。可以說成敗在此一舉。”夏語冰眼神凝聚起來,看到劍聖大弟子的臉上,“所以,我的生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真嵐皇子明日一定要平安到達帝都!”
一語未落,年輕的章臺御使忽然間一拂袖,就對著劍聖弟子拜了下去:“因此,求閣下無論如何出手相助、保皇子從葉城連夜返回!”
“喂,喂,你這是幹嗎?!”被夏語冰的大禮嚇了一跳,尊淵慌忙拉起他。
雲荒著名劍客的眼睛裡,閃動著鋒利而冷醒的光。雖然遊蕩於天下、不問政局紛爭,但是他並不是不知道章臺御使這次慎重託付的事情的重要:今夜那個叫做真嵐的皇子能否平安抵達帝都,可能將關係到整個夢華王朝命運的走向。
而且,將無可避免地、影響到天下百姓將來的生活。
雖然憑他的能力,可以不象平常百姓那樣和政局息息相關,但這個世上、沒有人能真正脫離政治而遊離在體制之外吧?
“劍技無界限,但是劍客卻應該有各自的立場和信念,明白將為什麼而拔劍”——在出師之時,劍聖雲隱的話語響起在他耳畔。
如果今夜非要他從曹太師和章臺御使之間、作出一個選擇的話,那麼……
“御使請起,”尊淵的眼睛裡,陡然有山嶽般的凝重,吐然而諾,“我今夜就去葉城,天明必然護送真嵐皇子返京。”
暮色籠罩雲錦客棧的時候,剛給慕湮端上藥和晚膳的老闆娘、陡然聽到了外頭的吵鬧聲。
“哎呀,一定是趙老倌從御使臺衙門回來了!”老闆娘連忙放下托盤,站起身來拉開門,笑吟吟地迎上去,“怎麼樣?判書下來了吧?我說老倌你不要哭,你女兒不會白死,夏御使他一定會讓兇手抵罪的!”
聽得“夏御使”三個字,慕湮蒼白的臉色便微微紅了一下,眼睛亮了起來,視線跟著老闆娘的身形出去、看向那幾個陪同趙老倌從衙門返回的閒客,希望從那些受苦的人兒的臉上看見沉冤得雪的喜悅。
然而,很快她的笑容就被嘶啞的哭號和痛罵凝結了——
“什麼狗屁夏御使!黑心御使!
“居然說那畜生是失手誤殺了彩珠,只判了流放三百里……怎麼可能是失手?看看彩珠被那糟蹋成什麼樣子,瞎子都知道那不會是誤殺!我殺了那個狗官!我拼了老命不要,我要殺了那個顛倒黑白的狗官!”
老人的嚎啕聲響起在客棧裡,所有人都怔住了,屏息無語。老闆娘美豔的臉也彷彿被霜打過,頹然低下頭去,用塗了紅色丹寇的手指抹著眼角,震驚地喃喃:“不會的,一定是誤會、一定是誤會……夏御使不是那樣的人。”
漸漸地,有議論聲低低響起在人群裡,大家嘆息著,上來扶起癱倒在地的趙老倌。
“看來還是官官相護啊……這個世道還讓不讓人活了。”
“連夏御使都這樣?真是想不到……我還以為他總能替咱們百姓說句公道話呢。”
“唉……半年前,我就聽姚太守府裡的小廝說了,夏御使收了他們的銀子,販賣私鹽那個案子才被壓了下去。那時我還不信,現在看來那是真的了——”
壓低了聲音,有個鹽販子模樣的人更加爆出了驚人內幕,眾人嘖嘖搖頭嘆息。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說謊、你們說謊!”陡然間,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不顧一切地、壓過所有不屑的議論聲,“閉嘴,不許詆譭夏御使!”
老闆娘驚訝地回頭,看見剛喝下藥在靜養的慕湮忽然漲紅了臉,從房間裡衝出來,對著樓底下那一群人嘶聲大喊:“不許詆譭夏御使!你們說謊,一個個都該抓起來!”
“呀,這裡有人為狗官說話呢!”人群詫然片刻,終於鬨笑起來,其中有個尖瘦臉的中年人說得尤其刻薄:“外頭包養了這麼漂亮的女人啊?膽子真大——聽說他老婆是青王的侄女兒,靠著裙帶關係才爬到那麼高,居然還敢在外面拈花惹草?”
“閉嘴!”慕湮臉色蒼白得可怕,眼睛裡忽然閃出了殺氣。
不等老闆娘驚叫,女子手裡流出雪亮的光,宛如閃電般躍下樓去,一劍將那個講得最起勁的男人的舌頭割了下來!所有人都發出了驚駭的叫聲,紛紛退開,看著這個女殺神。
“誰敢詆譭夏御使?……”慕湮的手指緊緊抓著長劍,眉目間殺氣縱橫,逼視著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