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津崎校長的語氣並不嚴厲,“這就是森內老師的毛病,或者算是一種傾向。我有時也看不過去。”
“傾向?”
“嗯,就是對自己不喜歡、合不來的學生比較冷淡。有點‘你們隨便,我可不管’的意思。”
將茶杯和茶托放在桌上,禮子輕輕點了岸頭:“對於她的這一傾向,學生也察覺到了。調查時,森內老師的話題經常出現。學生中好像分成了兩派,支援派很喜歡她,反對派則對她的偏心深表不滿。”
津崎校長的圓眼睛裡顯出緊張的神色:“我們開始吧。”
“好。”禮子拿過放在身旁的皮包,從中取出一個大信封放到桌上,“這就是本次調查的結果。”
且不說內容,報告書本身就很厚重。
“今後的對策當然是由貴校的負責人――校長先生您來考慮的,不過我也有個建議。在聽取彙報的同時,您是否也能聽一下呢?”津崎校長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洗耳恭聽。請讓我拜讀一下報告。”說著,他拿起信封,開啟後取出裡面厚厚的一沓檔案,“您有建議就直說。這次調查已經取得成果了,對吧?”
“是的。有結果了。”
津崎校長捧著報告,抬頭看向禮子的臉。禮子一臉嚴肅。
“那個寫舉報信的人已經找到了。是二年級一班,即與柏木同班的女生三宅樹理。您能馬上想起那個女生的長相和特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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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津崎校長沒有馬上回答。那雙圓眼睛眨了好幾下,他才開口:“哦,父親是畫家的那個三宅樹理嗎?”
禮子吃了一驚,反問道:“她父親是畫家?這倒是頭一回聽說。
“雖然不怎麼出名,但也不是‘星期天畫家’的水平。森內老師有一次去家訪,正好她父母都在,就在那時聽說的。據說還得過獎呢。”
這對禮子而言是個新資訊。三宅樹理在談話時幾乎沒說起過她的父母,即使禮子主動提起,她也會把話題岔開。當時,禮子就覺得有些奇怪,現在就更摸不著頭腦了。
“只要看到三宅,誰都會留下深刻的印象。老師們也都知道吧?”
津崎校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對了,他是男老師,還上了年紀――禮子心中暗忖。他沒有注意到三宅樹理那強烈得會在他人腦海中留下深深烙印的特徵。
“她臉上長滿了粉刺,連脖子上都有。”
“啊……啊!”津崎校長重重地點了點頭,“就因為這個,她還受到過男生們的嘲笑。高木老師有一陣子特別關注。”
“有這樣的事嗎?”禮子倍感意外。原以為高木老師不怎麼細心。不過她畢竟也是女性嘛。
“高木老師很注意這些細節。她可不是隻有嚴厲的一面。”
或許吧。但是,她的關心似乎並沒有傳達給三宅樹理。因為樹理沒說過高木老師一句好話。
“三宅她自己對這方面非常在意。也難怪,她正處於一生中最關注自身形象的年齡段。她會故意裝作不在乎。”
“她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也缺乏協調性。”津崎校長隨即便換成庇護的口吻,“她朋友很少,也參加社團或班級活動。她很規矩,但不喜歡跟別人在一起。”
禮子的感覺是:豈止不喜歡,簡直是主動拒絕,盡力逃避。
“三宅在跟人說話時,從不看對方的眼睛。”
因為不想被別人看,所以不看別人。
“時常對周遭保持警戒,戰戰兢兢的,就像只刺蝟。我一見到她,就有這樣的感覺。”
津崎校長的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色:“不會就因為這個而斷定舉報信是三宅寫的吧?”
禮子用力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會按順序說明的。在此之前,請您先看一下第一頁資料。”
津崎校長戴上老花眼鏡,趕忙翻開資料。
“第一頁是概況。這次參加調查的二年級學生,除去全員參加的一班,人數還不到總數的百分之四十。其中的大部分都表達了柏木去世後,他們對於自己的現狀和將來感到無以名狀的擔憂。擔心自己也會像柏木卓也那樣選擇死亡的學生有三人之多。”
津崎校長悲哀地垂下眉毛。
“具體內容請看裝訂在一起的臨床心理醫生佐藤的報告。佐藤醫生認為,對於表達類似擔心的學生,學校可以委託保健老師尾崎對他們開展進一步的心理輔導。如果從校外請來心理輔導醫生,反倒可能會增加學生的心理負擔。還有,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