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化春宮紫宸殿雖稱為殿,與紫禁城規制卻不能同日而語,其名來自宋代皇宮,建築風采也融合入宋風,而有宋一代,皇宮的規模是歷代王朝中最簡樸的,何況春宮紫宸殿為便殿,小如常人所居。
此刻葉昭就在紫宸殿中擺了一小桌酒菜款待魏定一,本想在湖中亭榭設宴的,奈何迪化春季風大,最後葉昭索性令人將魏定一引來了紫宸殿,此殿頗小,若去了古玩玉器,宛若平常人家,卻也多少能找回當年與魏定一在巡捕房共事的感覺。
魏定一現今是東方鐵路公司伊朗分公司執行長,十年前作為東方鐵路公司代表魏定一經歷了德黑蘭之亂,那時正是各國在伊朗爭奪勢力範圍之時,德黑蘭宗教領袖發動瞭如同晚清義和團似的聖戰,圍攻各外國使館,魏定一與中國職員組成的火槍隊很是救了一些西洋人的性命,包括現今比利時首相古特伯爵,昔年古特勳爵任比利時駐德黑蘭總領事,便是被魏定一所搭救。
十年過去,魏定一已經是東方鐵路公司伊朗分公司的總管,東方鐵路,也已經雄霸伊朗鐵路市場大半份額,是伊朗國內最大的鐵路公司。
實際上,歐洲和美國剛剛經歷了因為鐵路和鋼鐵公司過熱而釀成的經濟危機,但三十年前才開始進行工業化的以中國為中心的東方經濟自成體系,絲毫未受歐美經濟危機影響,以鐵路修建為例,商人們投資的熱情一浪高過一浪,輻射周邊的鐵路建設和國內鐵路建設仍在大躍進式發展。
歐美則因為此次經濟危機,各個托拉斯企業漸漸形成,鐵路、石油、鋼鐵等行業漸漸進入大企業壟斷時代,東方未經歷此次經濟危機衝擊,或許就因為作為東方經濟發展龍頭的中國,本就是壟斷性工業集團當家、大批中型企業補充和無數小企業輔助周邊的模式,在現今時代,這種模式應該是比較健康的經濟模式,尤其是對於集權政府來說,此模式有利於國家調控,也就可以抵抗住經濟過熱或衰退的危機。
同樣,中國商人投資伊朗鐵路建設也正處於高峰期,雖然距離連結土耳其的帝國中線鐵路計劃尚有不小的距離,但卻已經大大超出葉昭的預期。
與英國爭奪阿富汗的較量,實則也是為了維護未來連結土耳其的中線鐵路的安全。
魏定一這位昔年葉昭在巡捕房的老上司,如今已儼然是在伊朗王國最有影響力的外國大班,也莫怪葉昭見面就笑著說:“都說投筆從戎,定一你卻是棄戎從商,反開創了自己的天地,可喜可賀。”
再見葉昭,魏定一心中更是百感交集,見到大皇帝如在廣州一般對自己,就更是情難自已,只是微微奇怪,皇上的面目好似一點不顯老,哪像自己,頭髮都白了。不過這念頭一閃即逝,國之天子,理所應當。
“定一啊,乾一杯,你不必拘禮,就當我還是廣州巡捕房的小巡捕。”葉昭舉杯,魏定一忙不迭的雙手捧起酒盞,也不敢跟葉昭碰杯,仰脖一口氣幹了。
坐在葉昭身側的秦婉君睜大水汪汪的桃花眼,她可不知道葉昭說什麼,奇怪極了。
魏定一與伊朗納賽丁國王的特使同來迪化,實則納賽丁國王全名應該是納賽爾·丁·沙阿·卡扎爾,乃是伊朗卡扎爾(愷加)王朝的第四任君王,現今帝國報刊,約定俗成的稱呼他為納賽丁國王。
同樣的突厥語系,使者獲得葉昭接見時秦婉君又成了通譯。
半年多前秦婉君作為大皇帝通譯接見土耳其使者後,皇后便下了恩旨,准許秦答應回家省親,這大半年秦婉君都是住在家裡,開始其父大理院少卿秦牧淮、其母誥命夫人秦柳氏,其兄其姐,自是千般悲喜萬般疼愛,可時間長了,總不見她回宮,問她她又支支吾吾的,再問下去才知道,沒有宮裡懿旨,好像她不能回宮。
這下可不得了了,就算以往最嬌慣她的母親,也整日哭啼啼的埋怨她,想也是,降為了答應,還被不明不白的貶出宮,看來不但大皇帝冷落這個女兒,就是皇后也被她得罪了,這可得多不待見她啊?
這大半年,秦婉君簡直度日如年,也曾想過離家出走,但想也知道,現今她的一舉一動還能少得了人監視?何況從家裡逃走,事情也就再瞞不住,父親顏面何存?更莫說可能會給全家招禍了。
前兩天,終於萬德全萬公公來傳詔,皇后娘娘宣她來迪化陪皇伴駕,秦婉君幾乎逃也似的離開了家,倒也不是多想回到皇宮,可皇宮裡就算沒人理吧,也清淨不是?
來到春宮才知道皇后娘娘不在迪化,這邊風大,每年葉昭來駐蹕好像都沒什麼人陪伴,有也是皇貴妃、明妃等幾位身子骨比較硬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