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如其來的暴雨澆打得有些癲狂的空氣中,什麼東西幽靈般在吳銘腦中一閃,他仔細的想:“啊!對啦,她不是等宛然回家麼?宛然出門沒拿傘呀!”再也來不及多想,吳銘趕緊一溜跑回自己房間,再一溜人都消失在了雨中。驟雨將傘吹得東倒西晃,由於走得太急,他的下半截褲管已被淋出了一層黑色的水印。他想,這會兒她肯定需要一把傘,即使自己不是屬於她的那個人,那就作為她的那把傘也好啊。這麼想著,他已經走到了宛然學校門口的大梧桐樹下了,葉子溼溼地躺在地下,被狂奔的鞋子踩得吧唧吧唧響。有人朝外跑,有人朝裡跑,來來往往的人全被著突然降臨的暴雨淋得溼透,於是有些男生乾脆慢悠悠地走起來,好像告訴那些凡夫俗子,他和他們不一樣,他是男人。就在那些匆忙的腳步中,他突然認出了餘宛然的鞋,那是一雙漂亮的圓頭小紅皮鞋,一雙每天他都能看到的鞋。圓頭紅皮鞋的旁邊還有一雙沾滿泥水的黑皮鞋。那人和宛然手挽手,頭上頂著一個被雨水浸溼了的包。
宛然驚奇地叫道:“咦!吳銘,你出來幹嘛?”
“沒……沒,你爸讓我幫你送把傘”吳銘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臉紅紅的,心卻徹底的涼了下來。
“奧,謝謝啦,我還有個——”宛然看了看胸前的男人,緩緩說道:“還有個朋友。。。。。。”,“他到紅星二路,順道要。。。。。。要經過我家酒樓!”說著宛然全身打量了一下吳銘,試圖找出另一把傘。
吳銘看出了宛然的心事,他笑了笑。一邊說道:“走得太急,只拿了一把傘呀。”其實,當他拿了傘衝出酒樓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預定好的兩個人世界,他撐著傘,宛然小心翼翼地挽著他,他甚至想趁此機會,向自己暗戀已久的女孩告白。但現在他的心涼到了碗底,並且在流血,在下雨,雨水衝得血跡模糊,塗滿整顆空掉的心。
吳銘接著說:“沒事兒,別讓你‘朋友’”淋著就好”
他把傘遞給那個男人,傘把子還是熱滾滾的吳銘熾熱的溫度,他想,你們走吧,讓我一個人淋個透溼,淋醒過來也是好事,免得成天胡想自欺欺人。餘宛然有些過意不去,但還是迅速地邁開步子,和那個男人挽著手消失在滴答的雨聲中。
吳銘覺得,他的初戀死於這場該死的暴雨。
你若愛一個人,放開她,如果她能回來,她就是你的;如果她不能,那麼她永遠不屬於你。那個時刻,吳銘覺得宛然永遠也不會回頭。
宛然確實沒有回頭,即使多年後吳銘再想起自己的前妻宛然,他依然明白他對她的愛或許早死在了宛然毅然踏向前方的路,死在了後來夕陽下偶遇的背影。
他邁開步子大踏步向前走去,雨水從他的臉頰一直滑到下巴,最後匯成一條小線密集地流下。不知多久,然而終於發現走得遠了,於是他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回走。在路上,他甚至希望最好永遠都走不回酒樓。就在他神情恍惚的時候,餘宛然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他想,這是多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啊,然後大笑著離去。
“這雨真他媽舒服啊!”他故意大聲地說,讓宛然感受到他的激情和快意。
女人對事物的嗅覺就像貓對老鼠,他的那點心思,餘宛然早就嗅到了,只是裝傻而已。
到了家,吳銘遇到了那個和宛然一起來的男人,匆匆一瞥間他已經進了自己的蝸居。吳銘的內心突然盪漾起某種莫名的羞恥感,這種電波迅速讓他的身體僵硬並一頭栽倒在床上,然後讓他的靈魂開始飲泣。他知道了,他不過只是一隻小蟲子,雖然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也會感覺疼,但因為蟲子太渺小了,所以就算被踩死,人們也不會察覺的。而在宛然,老闆,和那個男學生看來,他們本就是一個龐大的動物。這樣想著,吳銘睡著了,睡著的吳銘隱約覺得,自己應該改變了,他不會永遠只是那麼一個微不足道的蟲子。
翌日的天陰暗得有些恐怖,昨晚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趟雨。把今天打造成如此一個令人睏乏疲軟的空間,空間裡的人都無精打采。餘中老早就出去談貨了,店裡的蔬菜,酒類,肉類都是每三天進一次的。因為是週末,學生們都充斥在了鬧市的大道,街角小巷的小吃店或是公園湖畔的長椅,店裡幾乎沒人。宛然在樓下專心地做功課,這時吳銘走了過來,坐在宛然的對面,大方地看著她,她的眼睛像極了深秋的月兒,月兒下還有細小的波帶,一蕩一蕩的。
“多麼美啊!”吳銘看得忘情,居然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這次他並沒有不好意思,說出來也沒什麼不好啊。他的大方反倒弄得餘宛然臉頰緋紅,頭也不敢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