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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再娶個女人,這不是實話。但眼下不說這些話,又能說什麼?想來想去,她覺著說什麼也不合適,於是從頭上拔下老佛爺賞給她的玉簪,遞給茶水章,沒等開口說話,眼淚便刷刷地往下淌。

茶水章接過她手中的佩玉,連聲勸她別哭,說時間不多了,有什麼話慢慢說,他一定會幫她將這塊玉簪送到宮外,交給她想交的人。一聽他說時間不多,吟兒哭得更兇。他再三安慰她,她才忍住哭泣,趴在地下,不顧茶水章阻攔,一連給他磕了三個響頭。

“章叔!我求您想法兒上承德府禁軍大營找到榮慶……將佩玉交給他,就說我對不住他。”聽說這人不在京城,茶水章心裡立即犯起難來。他不想知道玉管是老佛爺賞給她的,卻想知道她跟榮慶什麼關係,但要將這玩意兒送到承德府那人手中,這就不比在京城裡,他兄弟多,四處一打聽便能辦到。

“吟兒,有些事按說我不該問。可承德禁軍大營上萬人,這位榮軍爺究竟在哪個營,屬哪兒管,你說出來我也好託人去找。”

“聽說……他好像在健銳營。屬承德護軍大營管。”

“左營還是右營?”他追問。

吟兒搖搖頭,再也說不出更多的線索。正在這時,宗人府慎刑司的太監來了,其中一位首領太監與茶水章是老熟人。他將茶水章叫到一邊,問他送過湯水沒有。茶水章說送過了。首領當場讓人將吟兒手腳捆住,等著上面發話立即用刑。首領走後,特意留下兩名小太監守在門邊。吟兒一見這架勢,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兩眼瞪著黑乎乎的視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送走吟兒,已經晚上九點,按平時習慣,一向準時就寢的慈禧應該上床了,但此刻慎刑司的人在後邊等著她發話,只要她一發話就要對吟兒用刑了。儘管她已經拿定主意要吟兒死,按說現在就可以傳話,不知為什麼卻一直沒發話。她突然覺得自己老了。年輕時她絕不會這樣猶豫,該發的話早就發了,她遲遲不發話,其中主要原因是因為她與吟兒同時夢見秀子,這僅僅是巧合嗎她煩躁不安地在靜室裡走來走去,腦子裡時時浮現出昨晚的夢境。比起吟兒,她的夢簡單得多。秀子身穿新衣向她不停地磕頭。她問秀子,你不是死了,怎麼又回來了,秀子笑笑說她捨不得老佛爺,所以回來給她磕頭。奇怪的是吟兒夢中所見,秀子也是一身新娘打扮,有些話說得也差不多,當真是秀子託夢讓吟兒燒香的?

突然窗榻上傳出吱溜一聲響動。她嚇了一跳,猛然轉身盯著窗根,昏黃的燈影投射在窗紙上,似乎沒什麼可疑的。她靜靜聽了一會兒,這才轉身走到觀音菩薩前,剛想點一支香,身後再次發出一聲怪響。她慌忙跑到窗邊,仔細檢視了一陣,然後站在窗邊喃喃地說:“秀子!你別嚇唬我……你好好走吧。吟兒也給你燒了紙,就算她替我送你了。”

窗外的風聲驟然而起,貼著屋簷發出一片尖利的呼嘯。她本能地後退一步,嘴裡喃喃不停地說:“吟兒只怕得陪著你去了。我不是不想饒她,是祖宗的規矩我改不了哇。”這時窗外的風聲更猛,好像夏天暴風雨來臨前,大殿的地磚都在這嚇人的響聲中微微震動。邪了門!眼下已經初冬,怎麼會這樣,難道真的是秀子鬼魂在作怪。想到這兒,她本能地在臉上做出威嚴狀,彷彿秀子就站在她面前。

“秀子,你快走!我是太后,我可不怕你。”她揮動著衣袖,一邊說一邊從視窗向後退去。奇怪的事發生了,她話音剛剛落下不久,外面的風聲戛然而止,她走到紅木隔架邊,拿起一串佛珠,嘴裡喃喃唸叨著,仍不住想著剛才那陣怪風。一方面她覺得秀子當真有孝心,一見她發威便不作祟了,另一方面又覺得有些對不住她,讓她嫁了個廢人。

慈禧正站在那兒發愣,身後傳來殿門吱呀的響動。她心裡一驚,以為秀子從門外進來了,脫口叫了聲“誰?”隨著門簾挑起,茶水章笑呵呵地走進,雙手端著茶盤,給慈禧請跪安。

“奴才章德順參見老佛爺。”

“你……你來做什麼?”慈禧驚魂未定地盯著茶水章。

茶水章慌忙說小回回上那邊叫他來這兒請茶。她這才想起是自己傳他來敬茶的。其實她並不想喝茶,只是不過借這個機會跟他說說話,一來她心情煩亂,二來茶水章後天便要和平兒一塊離開儲秀宮,去養心殿那邊當差了,從此御茶房就要換新人了,心裡多少有些捨不得他。

茶水章早在外屋沏好熱茶,將茶放到茶几邊,雙手捧著蓋碗遞到慈禧手中,慈禧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竭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這是四川巡撫進貢的八寶茶。今年還是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