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人稱“義弘公”,此人曾經背叛幕府,於“應永之亂”起兵稱反。大內良臣黯然道:“上人所言不錯。義弘公曾經開示我等,他……他說‘南刀北鞘’涉及了日本的武運,若有人能同時掌握這兩樣神器,便能一舉結束武家亂世,進而統一全日本……”他頓了頓,慌忙乞問,“上人,他……他說得對麼?”
逸海上人微微一笑,並未多言。大內良臣卻也不敢多問,想起了族人與幕府的恩怨,一時更是戰戰兢兢。
四人對面而坐,大內良臣心頭怦怦跳著,一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二也不解“北鞘”與幕府有何淵源,更不知這“南刀”為何會藏於夢海之中。一時心中百轉千結,不知有多少疑惑待解。他不敢隨意啟齒,只取來了一隻炭爐,默默燒煮茶水。
四下矇矇矓矓,滿是水汽,連艙裡也難以倖免。大內良臣燒煮了茶水,艙裡水霧更濃,極顯悶熱,他推開了窗扉,一時間冰寒冷霧襲面而來,逼得他打了個寒噤,只得又掩上了窗。逸海上人微微一笑,道:“這夢海真是古怪,對麼?”
大內良臣不敢多口,只斟上了熱茶,恭恭敬敬地奉了過去。逸海上人道:“大內君,您曉得義政將軍為何會派您來夢海?”
大內良臣微微一愣,道:“這……這不是因為我懂得駕船嗎?”逸海上人微笑道:“大內君的駕船本領高超,這當然是個原因。不過義政將軍找您過來,另外還有個情由。”大內良臣心下一凜,忙道:“請上人教誨。”
逸海上人提起茶杯,輕啜一口,道:“您姓大內。”大內良臣愕然道:“大內?”逸海上人淡然道:“沒錯,正因您是大內家的人,所以義政將軍指名閣下,命您陪同老衲進入夢海。”
河野洋雄伸手自指,愕然道:“那……那我呢?”逸海上人淡淡地道:“你與閻將軍一樣,都是此行的護從,保衛大內君平安。”
大內良臣聞言戰慄,不知自己有何要緊之處,一時伏身再拜,逸海上人笑了笑,他將窗扉開啟一縫,望向窗外的夢海,道:“大內君,您知道朝鮮人怎麼稱呼這片海域嗎?”大內良臣咳了一聲,道:“謎海。”
逸海上人微笑道:“沒錯。那您可曾知道,為何朝鮮人始終沒來解開謎團?”大內良臣搖了搖頭,示意不解,逸海上人笑了一笑,道:“因為他們相信了漢人的說法。”
大內良臣愣住了:“上人的意思是……”逸海上人微笑道:“知道吧,漢人怎麼稱呼這片海域?”大內良臣心下一凜,忙道:“苦海。”話才出口,心下便有醒悟,“上人的意思是說……朝鮮人不敢過來揭開謎底,便是怕給自己帶來苦果?”
逸海上人道:“沒錯。朝鮮深受漢儒教化,也學著漢人壓抑自己,始終視這片海域為禁忌。可是我們日本人不同,過去七百年來,我國上下始終堅信,這片海域裡必然藏了一個秘寶,足以扭轉日本的國運。因此我們稱之為‘夢海’,便是要鼓勵子孫冒險犯難,無論犧牲了多少人,也要破解這個謎團。”
大內良臣怦然心動,方知“夢海”二字竟有如此重大寓意。忙道:“如此說來,晁衡也是為了破解這個謎團而來的?”逸海上人笑了一笑,道:“沒錯。自飛鳥時代開始,歷代的公家武家、法皇天皇,莫不競相派人來到夢海,這一切的用意,就是要找出這個代代相傳的寶藏。”大內良臣忙道:“那……那他們找到了嗎?”
逸海上人道:“找到了,不過他們只找到了一半。”說話間,便將“北鞘”解了下來,放到了席上。頓時之間,河野洋雄、大內良臣,乃至那位“閻將軍”,人人都緊張了起來。
河野洋雄吞了口唾沫,不知不覺間,竟悄悄伸出手去,便想朝“北鞘”觸控。逸海上人笑了笑,道:“河野君,您能看懂鞘上的梵文麼?”
河野洋雄急忙縮手回來,乾笑道:“對不起,我……我失禮了。”逸海上人淡然道:“不必顧忌。我奉義滿將軍之命,長年鑽研‘北鞘’,至今已有三十載,諸位若有什麼獨到見解,老衲欣然拜領。”河野洋雄咳了一聲,小心接過了“北鞘”,忽然間,雙手向下一沉,那北鞘居然落了下來,看這柄空鞘分量如此之沉,稍不留心,便要提之不住。
那“閻將軍”深深吸了口氣,半空接住了“北鞘”,手臂竟是不晃不動,眾人看入眼裡,都是暗暗喝彩。只見他提起刀鞘,湊到眼旁去看,但見鞘身銘刻四字,正是“穀神玄牝”,餘處滿布梵文,正面背面皆然。
霧氣瀰漫,艙裡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然則傳聞中的北鞘,已在眼前。人人藉著微弱燈光窺視,只見它黑沉沉的,鞘身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