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冬舞叫得跟大難臨頭一樣,兩手不停撥開前方的人牆,阻止爹孃離去。
此時衝出來的,正是東方家的老四,冬舞。身為麼女的她什麼好處都沒撈到,既不會織更不會染,寫出來的字 還會把人活活嚇昏。但她沒有前二位姐姐的怪癖,而且擅於理家,方圓幾百裡內還找不出任何一個年輕姑娘, 敢站出來跟她比行的。
可難道就因為她會理家,便活該倒楣得和她幾位姐姐綁在一起?她可不依,可不依呀!
“來不及了,冬舞,爹孃已經走遠了。”春織帶著和煦的笑容安慰冬舞。“不過你別怕,爹孃臨走前交代我要 好好的照顧你們,大姐一定會盡力做到,沒有什麼問題的。”
沒有什麼問題……才怪!
冬舞茫茫然的面對著虛長她幾歲的大姐,心中湧起一千個問號。她敢打賭她們的爹孃一出門就是一年半載的, 萬一要是讓兩老遊興一來,搞不好一輩子都不回家,到時羽夢館靠誰來撐?她們這群老女人的婚事又要靠誰來 打點?
為什麼她會這麼慘?她才十六歲,結果卻老得像六十歲!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靠她打點,三個姐姐又有不為人 知的怪癖,她……她該怎麼辦?
“別擔心,一切有我。”見冬舞半天不答話,春織反倒擔憂起來,害怕冬舞是不是嚇過頭了。
“如果大姐拿不定主意,也還有二姐、三姐可以商量啊,你說是不是?”春織美麗的笑臉一如往昔掛在冬舞的 面前,可冬舞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看著一臉傻呼呼的夏染,再看看雕像般的秋繪,以及凡事和氣、只會說好的春織,瞬間覺得人生變成黑白的 ,五顏六色早就不見了。
她的姐姐們說穿了,只是一群只懂得分工的白痴;染布的只懂染布,織布的只懂得織布,畫圖的只會拿筆,合 在一起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佳組合,拆開則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的笨蛋!難怪爹孃趕緊腳底抹油落跑,家裡放了 幾個銷不出去的老女人,羽夢館的名氣再大也是徒然,多丟臉罷了。
但她不一樣,她才十六歲,還想風風光光的嫁人,不想和她的姐姐們泡在羽夢館裡發黴,待年老時再各自挖著 鼻孔大嘆一生的不幸,她才不要!
“大夥兒都會好好照顧你的,你放心。”春織仍是自顧自的老調重彈,冬舞這會兒再也忍受不住,一股腦兒地 爆發。
“誰要你們照顧了,笨蛋!”她氣得直跺腳。“你們這三個變態不給我惹麻煩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至於照顧就 省了,我敬謝不敏。”也不想想是誰在當家,淨扯些廢話。
“但是——”春織還想再說些什麼。
“我完了啦!”冬舞突然感傷起來,鬼哭神號地喊。“我鐵定嫁不出去了!都是你們!都是這座該死的羽夢館 ……”她邊哀嚎邊轉身衝回房內,留下一臉茫然的春織,不知是該笑還是該跟著她回房好,左右為難。
她說了什麼對不住的話了嗎?
春織一點也無法瞭解小妹的心思,只想回房好好睡上一覺。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別院的盡頭後,夏染和秋繪也隨之離去,留下緊閉的門扉和滿地耀眼的陽光,點綴蒼綠的樹 梢。
這是午後的羽夢館,仙女恩賜的地方,卻住了四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第一章
一年又過,冬舞的慘況還是沒有改善,她仍是掌家的那個人,在外遊蕩的爹孃依舊沒有回家。若硬要說有什麼 變化的話,那便是她又長了一歲,成了一顆十七歲還嫁不出去的爛桃子,擱在家裡乏人問津。
她一定是前世沒燒好香,這輩子才會出生在羽夢館,和眼前這群老女人攪和個沒完沒了!
冬舞死瞪著坐在對面啜茶的春織,和一臉怡然、只懂得玩弄筆墨的秋繪,心中嘔到快吐血。她們倒一點都不擔 心,日子還過得這麼悠閒,難道她們不知道,自從一年前爹孃遊山玩水去了以後,羽夢館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嗎?她這掌家的算盤撥到珠子快掉光了,就是撥不出幾兩餘錢來。她的姐姐們倒好,只負責花錢敗家,剩下的 一概不管,還一個勁兒地採買不合用的奢侈品,當她是金山銀山掘個沒完。
“冬舞,你是不是眼睛痛,要不要大姐幫你吹吹?”春織總算發現到她的異狀,放下手中的茶杯擱在桌上,好 心地問道。
“誰眼睛痛,我是頭痛!”冬舞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將手中的算盤朝春織頭上砸去,這個老會錯意的白痴!“那可不好。”春織蹙起柳葉般的細眉擔憂地看著小妹,就是看不穿她那張紅通小臉下隱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