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去而復還,電光石火般已臨眼前。
這一手劍招,原是裘門最稱毒辣,用以反敗為勝的三招殺著之一,名叫“銀線封喉”,萬斛殺機俱蘊藏於劍鋒一線之間。
孟小月心裡一驚,其時已晚。
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位大師兄比三師兄還更無情狠毒,一照面的當兒,就下此毒手——感覺著彷彿是喉頭一緊,已吃對方手上凌厲的劍尖纏住了頸項,再想脫逃哪裡還來得及。
吉人自有天相。
猛可裡,傳過來一聲女子的輕叱“打!”
“哧!”
疾勁風聲裡,蛇樣飛過來一樣物什,流矢飛箭般直向於璞臉上射來,其勢絕快,聞聲而至,黑夜裡簡直看不清是件什麼東西。
感覺著這股風力極是猛厲,一閃而至,勢若飛矢,於璞一瞥之下,才自發覺到那蛇樣的長軀之後拖著大片黑影,更不知什麼玩意兒,自不敢掉以輕心,迫使他不得不急忙閃身躍開。
雖然如此,仍不免為那飛來物什身後的大截陰影掃著了些,既疼又麻,唰啦啦一大片擦身而過,咔喳聲響裡,飛射入竹林之中。
驚惶之中,各人才自看清,哪裡是什麼暗器流矢?分明是連根帶葉的一整棵蘆葦,標槍樣地直飛過來。
隨著各人驚異的目光,一條人影,燕子樣的輕飄,直由淺水溪畔拔了起來,顯示著來人修長曼妙的身材,一起而落,涉足於早已枯乾的蘆梢,幽靈樣的左右飄動不已。
於璞猝然一驚,叱了聲:“誰?”
話聲方出,左手盤空,用掌心內蘊的強大勁道,打出了一支亮銀釘,直取對方面門。
那個女人陰森森冷笑了一聲,隨著她右手的前指,劍光一閃,“叮!”的一響,已把來犯的暗器,磕落地上。
月光雖現,這女人卻是面系黑紗,除了曼妙的軀體,以及披灑肩頭的長髮之外,別無所見。
卻是她傑出的輕功,以及先時的出手,在在說明了她的功力非比尋常。
於璞何等角色,自是一望即知。
當下驚得一驚,長劍一指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來這裡多管閒事?”
長髮女人身子輕輕一晃驀地騰身拔起,深宵巨雁般已來到眼前。
於璞一驚道:“你……”霍地後退一步。
他原來還有幾分疑惑,猜測對方很可能是三姑娘或是秦氏二者之一,那麼一來,可就多有礙難,卻是這個顧忌,在對方身形再展的一霎,已然打消無疑。
原因在於眼前女人所展現的輕功絕技,較諸秦氏或是三姑娘二者之一,都要傑出得多,其為輕功者言,實已登峰造極。
於璞簡直迷惑了。
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王府附近,竟然還藏匿著如此不可思議的一個女人,真正是難以想象。
一念未完,長髮女子陡地已來近身邊,隨著她前探的身子掌中劍挽起了一團銀光,直向於璞頸上揮斬過來。
於璞“嘿!”了一聲,一豎手中劍,絕妙地取了一式“點天心”,劍上爆出一點銀光,反取長髮女子眉心要害,厲害之處不在長劍本身,卻在於劍身上內蘊的一股劍光。
長髮女子當然有所體會。
眼前之勢,長髮女子就出手而論,無疑是搶了先招,於璞不得已乃自施出了這個狠毒伎倆,無疑以“玉石皆焚”威脅,長髮女子若不及時撤招,雙方俱都不免受害。
危招瞬裡,雙方竟自取得了共識,劍鋒輕轉,身影略偏,“呼”地錯身而開。
卻是那女子別有厲害殺著,隨著身影的交錯,香肩半沉,玉腕乍翻,“噗!”的一掌,擊中於璞左面肩頭,妙在一擊之後的回手一抓,“呼啦!”一聲,扯下了於璞大片衣襟,連帶著在後者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五道指痕。
這一拍一抓,看似輕鬆,其實真力內具,絕非等閒,其真實感受也只有身受者本人自己心裡有數。
於璞鼻子裡吭了一聲,身子一個側翻,刷地躍身丈許以外。
藉助於手中長劍,錚!點向池邊巨石,才致沒有倒下來,於璞這一霎臉色慘變,顯然傷勢不輕!
“好個丫頭,你竟敢……報個‘萬兒’吧,也讓你於大爺心裡有數,永遠念著你!”
儘管傷勢不輕,卻仍然忘不了嘴裡輕薄,於璞一邊說,一邊連連運氣,卻也不免喘成一片。
長髮女子卻是並不震怒,甚而極其冷靜,只是靜靜地向他望著,繼而她緩緩抬起了手中長劍,直指向於璞,半天只說了一個“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