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認識的那個如清風皓月般的蕭初過嗎?怎麼會變得這麼執拗?還是我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他後來變得很忙,我很少看見他。
我喝了一段謝道橫的藥,再也喝不進去,不管素素他們怎麼勸,我就是不喝,他們無奈,只好把竹枝苑的頭給請了過來。我看到許久沒見到的人,一進來,我就感到一種風霜落拓之色,似從萬水千山蕭索行來,他和煦地笑了,“怎麼還這麼不乖,不喝藥,病怎麼會好呢?”
我輕笑道:“我不想喝。”
他臉上的笑意還在,但目光慢慢變得凝重,半響,輕嘆道:“罷了,不喝就不喝吧。”
“真的?”我眉飛色舞。
他微愣了一下,彷彿有一種隔世感,終於,眼中的笑意漸漸地湧上來,伸手輕撫一下我的臉,柔聲說道:“別把自己總關在園子裡,多出去走走。”
我狠狠點頭,然後咬著嘴唇輕輕地笑了。
我一直在想,蕭初過同學從小就遭受非人待遇,滿口黃牙的時候就被扔到邊關,都沒像我這樣半死不活的,我這算得了什麼呀?這樣想著,心情就開朗不少,心情一好,就想與這藥罐子說拜拜,不過我沒想到他竟然也這麼縱容我。
我又開始往別的園子走動,但也從來沒有去過蘭桂園,對鍾蕙蘭我心中是有疙瘩的。
我一想起鍾蕙蘭,心中就會有一絲絲疼痛彌散開來,我總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雖然傷害她的不是我,但我卻在袖手旁觀。我的道德底線,我的良知都在譴責我,我雖然很無力,但我也從來沒有爭取過。
我後來實在覺得無聊,便去初過的書房蟄伏。
我一直都認為,想了解一個人,可以從瞭解他的書房開始。當我在容恪的書房裡蟄伏了幾天之後,我對他的印象完全改觀,容恪生前,我對他的印象僅止於一個聲勢烜赫的王爺,他對我充滿了愧疚和理解。其實他的性格中不乏陰狠的因子,對於他的政敵,他都毫不留情,步步為營,心狠手辣。
我一直疑惑,他是怎樣控制鳳凰的,鳳凰那樣的人,是那麼容易控制的麼?終於,在我的循循善誘下,江乘向我透露,他們每年都會服用容恪的藥,我問是什麼藥,江乘說不知道。當時江乘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江乘反過來安慰我,說毒性在容恪死的第二年就被鳳凰解了。
一想到容恪和鳳凰的這段糾葛,我總是唏噓不已,多少愛恨交織在一起,這種愛恨外人永遠沒有辦法評價。想到自己曾經還那樣責備鳳凰,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初過的書房,其實也沒有多麼整潔,案上甚至有點凌亂,但我還是覺得他的書房和他給人的感覺很像:像是山澗裡清澈如水的月光。
我環視了一下他的書房,感覺很奇特:為什麼我跟蕭初過在經歷過這麼多讓人神傷的糾葛之後,我還是覺得他如此美好?
難道我生來就帶著崇拜因子?就像上一世裡,我陷在對小白的崇拜裡無法自拔。
在他的書房裡,我首先翻到的竟然是一幅美人圖。畫卷緩緩開啟的時候,我心中暗喜,我倒要看看,蕭初過同學年少的時候,真正對誰痴迷過。但是當畫卷完全展開的時候,我心裡彷彿被一把尖刀狠狠地紮了一下,頓時血流如注。
畫中的美人竟然是鍾蕙蘭!
我不是因為嫉妒才會有這種反應,如果畫中人是沈江影或者柳濛,我不會有多大的感覺,可;竟然是鍾蕙蘭!
那她和初過……
要是初過知道那天的事,初過會怎樣?
我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面,畫像從手裡滑落到案臺上,不對,這下面有署名:蕭青蓮。我心中一驚,仔細一看,邊上還有字:吾妻秋屏。
我啞然失笑,竟然是個已經不在了的人。
我仔細凝視著這張畫,沈秋屏和鍾蕙蘭其實還是有著很大差異的,容貌相像,氣質卻截然不同,鍾蕙蘭給人的感覺是柔媚中帶著美豔,沈秋屏卻是那種鍾靈毓秀的如水氣質。
雖然水墨畫講究意境,畫出來的人有些失真,但從初過身上可以推斷,沈秋屏應該就是這種水樣的女子。
鍾蕙蘭和沈秋屏如此相像,這難道是蕭青蓮娶鍾蕙蘭的原因?
在初過的書房裡我默默地坐了一個下午,拜讀了初過小朋友的幾篇大作,我驚歎:像他這樣的全才真不多見,既懂詩詞,又懂謀略。以我活了兩世的人生經歷和上下五千年的知識儲備來看,他任何一方面都不是淺嘗輒止的,而是有很高的成就的。他才多大啊,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