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還囑咐我和你商量商量,既然戰事不順,又不容於陳起,不如就先回上京。家裡給你提了幾門親事,想讓你回去相看相看,說其中還有個是老周家的閨女,周志忍的一個侄女,你小時候還見過的……”
常鈺青漠然不語,雖仍在聽著,但視線卻已放到了書案上的青玉筆筒上,顯然並不在意。
常修安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他雖比常鈺青高了一輩,但是常鈺青自幼便是個極有主意的人,性子又冷,後來又因屢建奇功升得極快,常修安還真有點不敢在他面前拿叔父的譜。常修安心裡又開始習慣性地有些發虛,可一想到臨來時大嫂的殷殷囑託,不由得強提了一口氣,接著勸道:“那宋氏連咱們常家門進都沒進就病死了,那是她自己沒這個福分,和你有什麼關係?咱們這樣的人誰還沒殺過些人?誰身上還能沒點煞氣了?要是都能把媳婦剋死了,那咱們大夥都一塊打光棍算了!七郎,你別聽那夥子屁也不懂的老孃兒們胡咧咧!你今年都二十六了,上京和你這麼大的,孩子都快能進軍營了!你總不娶親算個什麼事?你——”
“三叔,”常鈺青突然打斷常修安的話,抬頭看向他,問道:“這次家裡給提的都是些什麼人?”
“都是上京裡最好的閨女,”常修安一聽他問這個心中頓時大喜,掰著手指頭一個個地數,“你認識的周家老三的閨女,忠勇侯梁家的孫女,撫遠將軍舒懷的大閨女……”
就這樣一直數了八九個,常修安才停了下來,眼巴巴地瞅著常鈺青。
常鈺青揚眉,“沒了?”
常修安微微一怔,“沒了。”
常鈺青又問:“都是上京城裡最好的?”
常修安猜不透常鈺青的心思,只得點頭:“最好的!都是的名門望族的小姐。”
常鈺青卻是發出一聲嗤笑,說道:“可這些人我偏生都瞧不上!”
說完,竟就轉身走了!
常修安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背過氣去,直扶住了書案才又站穩了,順了好半天氣才自我安慰式地勸道:“虧得不是我的小子,不然,老子非得把他腿給敲折了不可!這些都瞧不上,難不成還想娶個天仙家去?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反了你了,都是慣的!”
話剛說完,偏生趕上常鈺青又返回來取遺落的軍令,見常修安扶著書案喃喃自語,便出言問道:“三叔,你說什麼?”
常修安駭得一跳,心虛地抬眼瞥了瞥常鈺青,連聲答道:“沒事,沒事。”
常鈺青似笑非笑地問道:“我怎麼聽著什麼‘婚姻大事’之類的呢?”
常修安一臉正色地說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七郎既然都看不上,那就再等一等,好好挑一個隨心的!家世人品相貌都得配得上咱們七郎的!”
常鈺青唇角上本噙著絲笑,聽到這裡卻是面色一黯,那唇角勉強挑了挑,似自嘲般笑了笑,搖了搖頭,卻沒再說些什麼。常修安看得奇怪,忍了幾忍終是沒敢問出那句:“七郎心裡可是有什麼人了?”
六月初六,林敏慎從盛都返回青州。
青州城內正熱鬧著,今日是個宜嫁娶的黃道吉日,江北軍步兵統領賀言昭便選在了這一天迎娶薛武的妹子薛氏。這是江北軍到青州之後首個高階將領娶親,娶的又是同僚的妹子,所以城中一時熱鬧非凡。
因賀言昭乃是豫州人氏,父母兄長皆不能到場,阿麥便以其長官身份做了男方的主婚人。待到喜宴結束已是夜深,阿麥由張士強、張生等人陪著回到城守府,林敏慎已是在阿麥院中等了一晚上。
阿麥多飲了幾杯酒,又加上天氣炎熱,臉上便露出幾分潮紅來,她見到林敏慎等在院中並未驚訝,只淡淡說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把臉就來。”
說著轉身去了房內,張士強從院中提了冰涼的井水送入房中後便退了出來。過了一會,阿麥洗過了臉,又換了身衣服,這才從房裡出來,施施然坐到石桌旁的石凳上,問道:“這一趟跑得可順利?”
林敏慎望著阿麥片刻,卻是說道:“你以後還是少喝酒的好,別把男人都當生傻子瞎子。”
阿麥聞言微惱,冷冷瞥林敏慎一眼。
林敏慎不以為意,繼續說道:“這次回去,他的答覆是‘可稱帥’,同時又叫我給你捎了些東西來。”林敏慎說著將一直襬放在石桌上的粗布包袱開啟,露出一個黑漆匣子來,開啟了推到阿麥面前,“他說你年歲漸長,總不能一副少年模樣。這裡面有幾樣東西,讓你挑著合適的用。”
林敏慎不急不緩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