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不禁,見她有些著惱,也不敢解釋,只笑著賠不是。
他哪裡想到杜瑕好奇心這樣重?當真見什麼都能起個觀察的心,竟連路邊的桃兒杏兒也不放過,他還沒來得及提醒呢,這一帶巡街計程車兵就已經先過來了。他若是即刻就拉著杜瑕走,反倒顯得心虛,便是原本沒什麼事兒,也容易叫人誤會,倒不如等對方靠近了再大大方方的解釋。
等杜瑕一通粉拳過後,牧清寒才語帶笑意的解釋道:“這些路邊果樹卻是不許人隨意摘取的,每年熟了之後一部分進到宮裡,一部分送往前面相國寺,一份賞給太學諸位教授們,再有一些便隨聖人心情處置,或賞給朝中官員,或是拿出來散給窮苦人家,也是個樂趣。”
杜瑕聽完,又抿嘴笑起來,道:“果然有趣,倒是怪有意思的。說到太學,日後你與哥哥也要去那裡讀書了,說不定聖人還念你們的好兒,什麼時候也能賞你們仨瓜倆棗兒的呢!”
說到最後,她自己就已經笑得不行,牧清寒也知道她這是在報復自己沒及時提醒,也跟著搖頭笑,又道:“聖人日理萬機,何其忙碌,之前我們的賞賜都下了了,這事兒也就完了,哪裡還敢奢望那許多。”
兩人笑完,杜瑕又十分好奇的問道:“說到這個,之前我倒是忘了問了,你跟哥哥進宮可瞧見宮裡頭什麼樣兒了?聖人又是什麼樣兒?什麼樣貌?可兇不兇?”
“當時哪裡還敢想這些,”牧清寒抬手替她扶開一根斜出來的桃枝,面上略略浮現出回憶的神色,道:“再者宮裡頭規矩大得很,我們也不是什麼名牌上的人物,出入都不許抬頭亂看,更別提聖人問話的當兒了。倒是瞧見裡頭地板鋪的甚是平整,隨便撬下來哪一塊都夠一戶平民過幾年的了……”
兩人又都笑開了。
如今都把聖人當做天子,那便是上天之子,當真神聖不可侵犯,也就是他們這兩個膽大包天的才敢這樣明晃晃的議論,牧清寒更是說出“撬宮中地板石磚”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論來……
好歹他們還知道些厲害,腦袋湊的很近,聲音壓得很低,最後幾近無聲耳語,兩人都覺得十分刺激,比騎馬都過癮。
杜瑕笑著又看了一回青色的梨子,前後左右望了幾眼,滿是嚮往道:“可惜不是時候,若是春日,這縱橫八面數不清的路邊皆是嬌花盛開,清風拂過必然紛紛如雪下,還不知道會有多美呢!”
“這有何難?”牧清寒接話,說:“今年雖然趕不上,可來年咱們都在這裡,便是日日出來也是便意的。”
杜瑕順著他的話想了一回,立刻便覺美得很,也跟著樂了。
這一帶甚是繁華,臨街諸多店鋪,衣食住行無所不包,什麼張家酒店、洞庭梅花包子、魯家熟羊肉鋪、唐家金銀鋪、溫州漆器物事鋪等等,濃香撲鼻、吆喝灌耳,各色貨物端的是琳琅滿目,直叫人多長几隻眼睛都看不過來。
更有許多高鼻深目,明顯不是中原人長相的人在此間買賣,服飾各異,端的惹眼,竟也操著一口流利的官話!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大祿朝人,還是異族。
杜瑕頭一次切身實地的見識京城繁華,走走停停,見店就進,走的極慢。
牧清寒也不覺得厭煩,跟著她出出進進,又悄悄幫忙格擋人群,十分體貼。
如此這般,兩人走了小半個上午也才不過逛了兩條街,卻是什麼都沒買。
杜瑕想起來牧清寒大傷初愈,不敢叫他過多勞累,忙率先喊出累了,要就近去一座叫宜城樓的酒店休息,順便吃午飯。
可剛要走,牧清寒就拉住了她,不大自在的說:“這家不好,換一家。”
杜瑕不解,轉頭再看,見宜城樓端的是內外人流往來如織,酒樓內還隱隱有歌聲樂聲傳出,便是帶出來的飯菜香氣也無比濃郁,怎麼都沒瞧出哪兒不好,便問為什麼。
話一出口,就見牧清寒的面色赧然,後頭跟著的張鐸三人也表情古怪,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這邊。
在杜瑕的追問下,牧清寒才摸了摸鼻子,道:“這酒樓內有妓女,許多爺們兒取樂,你去不好。”
杜瑕一聽也紅了臉,啐了一口,心道還真是白日宣淫,倒是怪好興致。
這麼想著,她卻不免有些心癢難耐,不僅不走,反而又往前蹭了兩步,踮著腳尖伸著脖子斜著眼睛往裡頭瞅。
按理說大白天的,又是城中官府明文准許的繁華地段,便是有妓女,恐怕也是陪酒唱曲兒跳舞的樂妓、歌姬多些,並不如何有傷風化,想來她瞧瞧也無妨吧?說起來,她還沒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