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城池在戰亂之後已經徹底失去了衛王封地的樣子,護城的陣法完全崩潰,衛王府更是一片荒涼,雖然也冊封了新的城主,重修了城牆,那種淒涼慘淡的被遺棄感卻是揮之不去。雲皇一腳踏上這片土地,便緊緊皺起了眉頭:“沒有玉京裡至少有淡淡氣息,這裡卻乾淨得異常,完全感覺不到我兒留下的痕跡。你們不是在騙我?”
他的目光落到徐紹庭臉上,便像一道閃電打入他識海中,強大的龍威散發出去,將整座城都籠罩其下,趙昭儀這樣不識武功的弱女子更是直接吐了口血,虛弱地低低哀吟:“好痛,不要誰來救救我求你放過我兒”
白明月慘白著一張臉,正要頂著龍威護住母親,空中那強悍可怕的威壓忽然消失,而任卿——或者說龍皇——竟走到趙昭儀面前親手扶起了她,並施法拂去了她身上的痛楚。
這情形看在趙昭儀眼中,便是那個風姿翩翩的矜貴少年為她放下仇恨,將滿腔憤恨化作一片溫情;看在白明月眼中,則是任卿憐貧惜弱的毛病又發了,哪怕是神魂叫人暫時壓制住,天性中的東西也不會捨棄;唯有深知龍皇身份的徐紹庭才曉得,他是不可能像任卿那樣對人類女子有什麼憐惜之意的——他是被人族推翻統治囚入秘境的,為了兒子能忍著不殺他們就是好的,怎麼會對個徐娘半老的婦人動心?
三人各懷心思,卻是白明月頭一個反應過來,接過母妃的手謝道:“多謝閣下扶起家母。不過我們母子二人一路上都被關在囚車裡,根本不知道經過了哪些地方,再留下去怕也對閣下無用,願先行告退,祝閣下早日得償所願,與令郎團圓。”
雲皇臉色微冷,橫了白明月一眼,霎時間就像有千萬細針攢刺到他識海中,震得白明月頭痛欲裂,雙手無意識地握緊,恰巧掐住了趙昭儀的胳膊。虧得他母親也不是那種愚鈍得不可救藥的人,將這疼痛領悟成兒子叫自己幫忙辭行,因也顧不得貪看美少年,嬌聲軟語地道別:“任公子恕罪,我們母子得罪了皇帝,哪兒還敢陪著公子到處走呢?少不得找一處荒山野嶺,隱姓埋名地度此殘生罷了。”
她一頭說著,眼淚就掛了下來,恰巧戳中了聖母系統那個“不能拒絕女姓救助的G點”,任憑雲皇氣成什麼樣子,也只能揮揮手放了他們離去。
徐紹庭實在想不通雲皇唱得是哪一齣,又想起當初押解白明月母子進京時趙昭儀從車中落下,任卿英雄救美的那幕,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不大好的念頭:該不會師兄心裡真的有了那個趙昭儀,雲皇發怒時,他的神魂拼命掙扎壓制住了妖龍,就為了給心愛的女子一條生路,甚至為了她不惜放過白明月
這想法雖然荒誕,卻比雲皇忽然愛上趙昭儀的可能性還高一點。畢竟他師兄這麼多年身邊幾乎都是男子,趙昭儀幾乎是他接觸最多的良家婦人,又有一副稱得上閉月羞花的好容貌,引得師兄稍稍動心也是難說。
徐紹庭這邊醋意大盛,恨不得立刻勾動那隻傀儡黑蛇要了趙昭儀的性命。可是他身邊的龍皇比他怒氣更盛,翻手一掌拍在身邊城牆上。洶湧的掌力波盪在空中波盪,揚起遍地砂塵和兩人的衣袍,徐紹庭甚至覺出喉頭一點腥甜,而那隻手掌印上的城牆卻全無變化,好像只有個人輕輕用手掌拂去了上頭一小片灰塵似的。
雲皇收回手掌,木然看了半晌,心中漸漸豁然開朗,神識直接探入任卿神魂內問道:“你的身體是不是被那個發出聲音的怪東西控制著?你早知道我進來之後也鬥不過他,或是期待著我能把他逐出去,所以當時急切地代替你師弟把身體獻給我現在我進來了,就當了你的替身,像你一樣被它控制了”
他的臉色猙獰起來,神魂化作一條黑龍盤踞在任卿識海中,厲聲喝道:“快把實話吐出來,我雖然未必動得了那個大能,要讓你神魂俱滅卻還不費力!”
任卿平靜地答道:“這個系統不是針對神魂之力,只是控制我這具身體,強迫我積德行善,扶助老弱婦孺的。至於其來歷,我也不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是個凡人,死後神魂散不散的全無區別,你要怎麼殺我都一樣,不必刻意拿這個威脅。”
黑龍在他識海中擺了擺尾,幾度從他神魂化成的光球上拂過,卻終究沒用力抽散,反而吐出一枚明珠懸在他識海上:“你說的話我也不敢全信,但也要防著傷了你之後,那大能會與我為難。現在我要進入你師弟身體裡,這丸魂力暫存在你這裡,若你說的是真的,等我找到兒子之後這魂力便算是給你的報酬,若你騙我,我便將這魂力炸碎,要你魂飛魄散”
雲皇將心神重新放出,控制著任卿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