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兩個人同樣神色不善地看著徐紹庭和任卿,高聲應和道:“任師兄要仗著自己是洗髓圓滿的修為欺負我們這些書院來的弟子嗎?這可不行,我們雖然不如師兄家世好、修為高,可也不是真傳師兄就能隨便欺負我們武學院的弟子,搶我們獵到的東西的!”
他們特地將內力融入聲音中,響亮地傳遍了山峰。遠遠地能聽到有人在山林中呼喊:“真傳弟子欺負咱們武學院的弟子了!”
徐紹庭氣得胸脯不停直伏,眼中射出冰冷憤恨的光芒,右手握緊長劍,盯著那三個人:“剛才我師兄殺的猇羊就是你們偷著收起來了,現在你們故意要搶我們的東西,還要抹黑我和師兄,我豈能容你們!”
他提著劍便往前走,那三人看他向自己這邊副來,反而露出了笑容,彷彿等著他動手似的。但走到中途他肩頭便覺一重,被人按得不能前進,胸前的清心符同時激發,清涼的靈氣撫平了胸中燃起的無名火。
而後他的視線就被一個比他高不了多少,卻有如孤松修竹般清高疏離的身影擋住,耳邊聽到清脆而平緩的熟悉聲音徐徐說道:“不教而誅是為虐。我等身為師兄,在師弟有過犯的時候不能只想著處罰,須要教他們明白自己錯在何處才是。你且在這裡站一站,看我教導這幾位外門師弟。”
第17章
為首的高大弟子往前跨了兩步,逼到任卿面前問道:“首座師兄是要倚仗身份欺壓我們這些書院裡的低階弟子了?陸某雖然修為低,卻不是沒有骨頭的人,能對著一個小孩子百般巴結,連自己劍下的獵物也能拱手讓人!”
他個子比任卿高了一頭還有餘,說話時居高臨下,想讓任卿心生恐懼,呆會兒和他動手時無法施出全力。那張精悍的臉漸漸壓低,扯出一抹譏笑,壓低幾分聲音說道:“真傳弟子又怎麼樣?我也是華亭城主陸敬的堂侄,師父與我伯父相善幾十年,也是看著我長大的,怎麼會因為你這個才入門兩三年的毛孩子的話而不相信我呢?”
此人就是趙禕剛剛介紹過的陸遙,已經是洗髓初期修為,比任卿低了兩個小境界。但練的是罡體功,這種功法能將身體鍛鍊得比鋼鐵還要堅固,而且身上全無破綻,同階之內幾乎無人可破。就是高一兩個小境界的,大多也只能靠消耗戰耗盡他體內罡氣後才能傷到其人。
而任卿若真敢動手傷他,在他身旁的兩名同窗自然也就有理由同時攻擊這兩個真傳師兄。周圍所有武學院的弟子都是見證,是徐紹庭先強奪他的獵物;而任卿包庇親師弟,以洗髓後期之身挑戰洗髓初階的同門。哪怕他們幾個一同出手傷了任卿,回到師父面前也有話說,絕不至於受到什麼懲罰。
反而是這兩名真傳弟子,今天就要在武學院眾多同們面前狠狠地丟掉麵皮,以後再也沒臉在他們面前充什麼師兄了!
他越想越激動,再度跨步上前,頭低得幾乎要貼到任卿臉上,狂傲地逼問:“師兄不是要教訓我嗎,怎麼不動手?”
趙禕和吳伯晏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探頭看到雙方對峙的模樣,兩人都是一片心驚——一個師父的真傳弟子,一個是華亭城主的侄兒,也算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師弟,哪個受了傷他們也要為難。兩人高喊著“首座師兄不可”“陸師弟小心”飛奔下來阻止他們,可眼看著還是晚了一步。
“陸師弟既然求我教訓,那我就教訓得透徹一些,好讓各位師弟一體受教。”任卿態度一如平常,好像身前站著的不是這麼個高大的武人,而是才開蒙讀書的黃口小兒:“第一,你們身為關山武學院弟子,不能友愛照顧年幼的師兄,反而以劍氣傷了徐師弟的臉頰,是為無情——”
情字還沒吐完,他手上的浮伽木劍忽然橫掃出去,生生逼退陸遙。然後手腕一抖,劍尖便從下方挑起,對著他抓來的手掌橫拍過去,一沾就走,眨眼功夫就用劍身在他掌上連拍了十下。劍身雖然不能傷人,可裡面飽含洗髓上階的凝練真氣,漸漸打腫了陸遙的手心,簡直像是蒙館先生給小學生打手板一樣。
十記手板一過,任卿立刻收劍後撤,繼續開了口:“第二,你等都是幾十歲的人了,竟以成人的心志手段算計一名才滿八歲的幼童。不僅要搶徐師弟的獵物,更顛倒黑白,反誣他搶了你們的東西,是為無恥!”
無恥二字吐得更是鏗鏘有力,沒等陸遙反應過來,任卿再度提劍縱上,又橫過劍身去找他的手掌。陸遙被打得掌心火辣生疼不說,更難忍地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這麼教訓,怒火從心頭勃然燒起,運起一身真氣向任卿抓去——
不行,手掌已經被抽腫了,換手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