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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今日弄做這般田地,便死後,怕不敢往見先王去哩。”

“王兄何必如此頹唐?”凌衝正色說道,“梁王號稱兵馬百萬,中原廝殺一生,不能底定一甌。王兄承襲父志,破孛羅、入大都,封王拜相,成就豈在梁王之下?世事多舛,饒你德並堯舜,才過孫吳,也難免落寞的一日,些許挫折,何必放在心上?”

王保保詫異地望著凌衝,凌衝繼續說道:“元朝已失天心,故我大明興起。逆天而行,豈有好結果的?順時而動,才是英雄豪傑哩。興衰成敗,也都在王兄你一念之間……”王保保打斷他的話,“嘿嘿”笑道:“凌兄休勸我。咱們內廳只論交情,不談國事。我看那朱元璋外表似忠厚長者,實則其心忌刻狠毒,但看他瓜步溺殺小明王一事……”

凌衝驚問:“你說甚麼?!”王保保笑道:“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定是他教廖永忠溺殺了韓林兒。此謀既成,他又隔得一年,等平滅了張氏才登基稱帝,其能忍處,不下於勾踐。我雖敬服其謀,然此種人平生最厭的,要我屈居其下,除非是斫了我頭去哩!”

凌沖默然不語,連王保保都一口咬定殺害小明王是朱元璋的主使,使他長久存在心裡的疑惑又加深了一分。其實他一直在逃避這件事的真相,他不由想到,自己是不是真的願意接受真相呢?不管那幕後黑手是朱元璋還是彭素王。自己是不是有勇氣去詢問一下廖永忠呢?雖然對方未必肯說真話,但也總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吧。

陳杞人和凌衝在潞州才停留了一天。第二天中午,王保保就揮軍北上太原,臨行前,把回信和禮物交給凌衝,讓他帶回去給朱元璋。他問凌衝:“你們這便回建康去麼?”凌衝也不瞞他,回答說:“還有些事,先往關中一行。”

王保保對陳杞人說:“如此,我有一信,託叔父帶與李思齊。他常以長輩自傲,不見我的使者,陳叔父亦與先父平輩論交,他或肯相見哩。”杞人皺皺眉頭:“你知我與李思齊,也只在羅山他莊院上見過一面,並無交情……”王保保笑著說:“請叔父助我,國難當前,教他休舊恨,再出潼關來與我廝殺。他若仍不肯見你呵,也無別計,我也不怪叔父的。”

杞人只好答應,接下給李思齊的信。凌衝叫手下先帶著回信和禮物回建康去,自己只和杞人父子同行,西往關中而來。春節過後,關中諸將又紛紛往潼關增兵,關保也將統帥部進駐到最前線的閿鄉,大戰一觸即發。潼關東西,兩軍都戒備森嚴,難以穿越,杞人父子只好越過伏牛山,繞道商南,偷渡武關,再進入陝西。

凌衝對陳杞人說:“若見了李思齊,怕蹤跡暴露,此後行止不得自由。咱們不如先往太白山丹楓九霞閣去來。”杞人點頭同意。

這樣兜了一個大圈子,翻越數座高山,等他們來到亞柏鎮的時候,已經是二月中旬了。凌衝先往鎮上去尋彭素王的部下褚平,可惜大門緊閉,敲了半天,卻不見人出來答話。

彭素王對凌衝說起過,丹楓九霞閣建在太白山中,位於太白梁與三官殿之間。凌衝上次進入太白山時雖然被關在車廂裡,看不清路徑,離開的時候,卻是並馬與彭素王、史計都同行的,也還隱約得道路。當下一邊摸索,一邊前進,在山裡轉了整整兩天,終於被他尋到了日帝留下的那所莊院。

凌衝上前叩門,隱約聽到裡面傳來腳步聲音。他退後一步,抬頭望去——上次來的時候,沒有留心,此刻卻清楚地看到莊門上懸著一塊大匾,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兩個大字:“洗烽”。凌衝一愣,突然想起史計都的絕筆來:“烽煙何日洗,大道幾曾公?我心如皎月,耀然照穹窿!”

莊門“喀拉”一聲開啟,迎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在亞柏鎮上探訪不到的褚平褚長寧。褚長寧見了凌衝,笑著拱手道:“主人猜得不差,可不是凌官人來了麼?小人見禮。”凌衝還禮,指一指陳杞人,介紹說:“這是家父。”又問他:“彭前輩可在莊中麼?”褚長寧回答:“主人已離去也。臨行前有話留下,吩咐小人等凌官人來時轉告——兩位官人請。”

褚長寧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凌衝讓到一邊,讓陳杞人先行,等輪到他邁步的時候,卻又抬眼望了一眼莊門上的匾額。褚長寧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笑著說道:“此莊肇建於金末,第二個字原是山峰之峰。是建莊人看前後兩峰,蒼翠如洗,於是起了這個名字。日帝入主後,改做鋒銳之鋒,取磨劍殺賊之意。主人承繼日帝的事業,才改為今名的。”

凌衝聽了,微微點頭,沉吟不語。

讓到堂上,褚長寧請杞人父子上坐,叫僕役奉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