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逞匹夫之勇,一旦脫險,也就各奔前程天下亡命去了。
五臺中,南臺最遠,這裡又距南臺遠在十餘里外,可以說,已經遠離險境了。
所有的人,幾乎快要累垮了。
他們從靈鷲峰東北角脫身,遠繞出東面,繞過臺懷鎮南行的,翻山越嶺,黑夜中倍極辛勞。
算路程,繞來繞去足有七十里,兩個多更次,算起來已經夠快了。
十個人相依偎躺在松針上,一個個先後沉沉入睡。
張家全是唯一沒感到精疲力盡的人,但他不願驚動偎在他懷中沉睡的尹姑娘。他靜靜地沉思,想得很多。
他想:這個小皇帝似乎並不算壞。
他也感到難過,為死了的風塵三俠難過。
無端捲入這場無情的殺戮中,他不斷自問:我做對了嗎?我為誰而戰?
為大明皇朝?
在他的一生中,大明皇朝給子他的印象太模糊了,他沒過了一天太平日子。
韃子來了,似乎每一座城市都在向復原的太平日子邁進,似乎除了頭髮變了式樣,市面多了一些穿奇裝異服的人外,並沒有什麼不好。
城市裡的官仍是漢人,治安和社會秩序,也正在日漸轉好,似乎所有的人都不是奴才,並沒有韃子跟在後面鞭韃,也沒有韃子任意殺人放火。
相反的,自己人卻在殺人放火。
十二星相,就是自己人。
他自己也在操刀殺人,這些死在他刀下的人,絕大部份與他無冤無仇,僅僅是因為彼此之間不同的目的而將刀揮出。
這些人,算不算自己人。
有很多事,是不能深思分析的。
假使笨得花工夫去深思分析,結果一定一無是處。
他深思分析的結果,是把民族大義抬出來做擋箭牌。
幸好,他沒有把自己看成大明的孤臣孽子。
胡思亂想中,他覺得蜷縮在他懷中的尹姑娘渾身在抽搐。
“香君,你……你怎麼了?”他心中一驚,手臂一緊,輕拍姑娘的肩背。
“哦!我的天!你……你還在……”姑娘的嗓音在發抖,抱得他好緊好緊。
“哦?我還在?你……”
“我做了個惡夢,我……”姑娘咽硬著說:“我夢見你被……被他們捉去……捉去……”
“傻丫頭,怎麼把夢當真了?”他強笑,實在也笑不出來:“日有所思,被有所夢;太過關心,難免會有惡夢。不要怕,我……”
“我怎能不怕呢?家全,每一次,你都以暴虎馮河的氣勢與他們打交道,我怕得要死。”姑娘在他懷中抽噎:“那是危險的,不值得的,你知道嗎?”
“哦!香君,過去的事,不要去多想了。有時候,人是會做傻事的,以後……”
“我不要有以後。”姑娘激情地捧住他的臉,淚眼盈盈:“我們離開這裡,離開這些人。
你說過,他們是一群勇敢的,有決心的人。像你一樣,有剛強的意志,有奮鬥的目標,雙方接觸,結果只有一個。”
“是的,香君。”他溫柔地替姑娘拭掉眼角的淚水。
“所以,雙方都不會妥協,不會受恐嚇,不會讓步,不會善了。”
“風塵三俠的死,就是最好的說明。”他有點悚然:“香君,你提醒了我。”
“我提醒你什麼?”
“那小皇帝真的仁慈嗎?”
“也許是,他還是真孩子。”
“唔!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他沉思片刻:“當然他知道任憑我這樣鬧下去,他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不得不釜底抽薪,擺出偽善面孔。問題是:即使他肯善了甘心,他那些奴才肯嗎?”
“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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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可惜不知道這陰謀是什麼,我得特別小心。”
“哎呀!”姑娘驚駭地叫。
“用不著慌張。”他拍拍姑娘的臉頰:“休息一番,我們儘快南下。這一帶山區我相當熟悉,就算他們有可怕的陰謀,也奈何不了我們。睡吧,好好養神。”
“你也睡,真抱歉,我的惡夢吵醒了你。”姑娘嫣然一笑,臉立即藏在他懷中。
“其實我沒睡著。冷嗎?”他挪動身軀,脫下豹皮外襖裹在姑娘身上。
“有你在,不冷。”姑娘重新蜷縮在他懷中:“我像是躺在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