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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說,就算有大來頭,也不能這麼亂來!他有大來頭,我們也有對付的辦法,不過那一來是真刀真槍地幹了!』

『怎麼呢?大哥你有啥辦法?』

『最直截了當的是,託御史參他一本,看他還敢說什麼大來頭不敢?』

這是極狠的一著,只要言官有這麼個摺子,即令黃宗漢有京裡的照應,可以無事,至少那樁買賣是一定可以打消的。但這一來就結成了不可解的冤家,只要黃宗漢在浙江一天,就有一天的麻煩。而且必然連累王有齡在浙江也無法混了。

當然,樁鶴齡也不過這樣說說,聊且快意而已。反倒是裘豐言由此觸機,出了個極妙的『點子』。

『我想我們可以這麼做,「只拉弓,不放箭」,託個人去問一問,就說有這麼一回事,不知其詳,可否見告?看龔振麟怎麼說。』

嵇鶴齡有些不解∶『託什麼人去問?』

『自然是托出一位「都老爺」來。』

這一說嵇、胡二人都明白了,所謂『只拉弓,不放箭』,就是做出預備查究其事的姿態,叫龔振麟和黃宗漢心裡害怕,自然便有確切的表示。

『好是好!哪裡去尋這麼一位都老爺?從京裡寫信來問,緩不濟急。』

裘豐言當然是有這麼一個人在,才說那樣的話,有個監察御史姓謝,請假回籍葬親,假期已滿,只等一開了年便要動身,這位謝都老爺是裘豐言的文酒之友,感情極好,一託無有不成之理。

『你看怎麼樣?』嵇鶴齡向胡雪巖說,『我是不服龔家父子的氣,肆無忌憚,竟似看準了沒有人敢說話似地。』

『我不是慪這個閒氣,也不想在這上頭賺一筆。只是我現在正跟洋人打交道,面子有關。』

嵇鶴齡懂胡雪巖的意思,心裡在想,能把撫臺作主的已有成議的買賣推翻,另找洋商,這訊息傳到夷場上去,足以大大地增加胡雪巖的聲勢。但另一方面,無疑地,黃宗漢和龔家父子都會不快。所以此事不幹則已,一干就必定結了冤家。

『我想這樣子,』胡雪巖在這片刻間,打走了主意,『這件事做還是做,有好處歸老裘,一則他出的力多,二則也替他弄幾文養老,或者加捐個實缺的「大花樣」,也會過一過官癮。只是將來事情要做得和平。』

『再和平也不行!』嵇鶴齡說,『你從人家口去奪食,豈能無怨!』

『這我當然想到,』胡雪巖說,『光棍不斷財路,我們這票生意倘能做成功,除了老裘得一份,龔家父子和黃撫臺的好處,當然也要替他們顧到。』

『這還差不多!』

事情就此談定局。實際上等於是裘豐言的事,所以由他去奔走,胡雪巖

只是忙自己的事。由於尤五的幫忙和古應春的手腕,上海方面的情形,相當順利,杭州方面亦都『擺平』,到了臘月二十,幾乎諸事就緒,可以騰出工夫來忙過年了。

就在送灶的那一天,裘車言興沖沖地到阜康來看胡雪巖,帶來一個好訊息,說龔振麟已經跟他開誠佈公談過,那筆洋槍生意,預備雙方合作。

龔振麟提出來的辦法是,這一批洋槍分做兩張合同,劃出五千支由哈德遜承售,也就是裘豐言經手,撫臺衙門每支拿二兩銀子作開銷,此外都是裘豐言的好處。

胡雪巖算了一下,原來每支槍有十二兩銀子的虛頭,如今只取了一個零數,換句話說,讓出五千支就是損失了五萬兩銀子。這不是筆小數,龔振麟豈甘拱手讓人?只是為勢所迫,不能不忍痛犧牲,心裡當然記著仇恨,以後俟機報復,自己要替裘豐言擋災,未免太划不來。

當然,即上了這個說帖,龔振麟不能不敷衍,他自己吃肉,別人喝湯,應該不會介意,照現在這樣,變成剜了他的心頭肉,那就太過分了。但當初已經說過,有好處都歸裘豐言,那麼如今替龔振麟的利益著想,便又是剜裘豐言的心頭肉,怕他會不高興。這樣想,左右為難,覺得這件事做得太輕率了。

『怎麼回事?』裘豐言見他神色有異,困惑地問。

『老裘,』胡雪巖試探著說,『恭喜你發筆財!』

『那都是你挑我的。』裘豐言答道,『這筆好處,當然大家有份,將來聽你分派。』

這個表示,使得胡雪巖很安慰,只要裘豐言未曾存著『吃獨食』的打算,事情就好辦了。

『我跟鶴齡決不要!不過,老裘,錢要拿得舒服,燙手的錢不能用。哈德遜的這張合同,大有研究。』胡雪巖想了一下問道,『說實話,老裘,你想用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