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門邊、窗邊擠滿的下人們趕緊應聲,知道老爺是真的發脾氣了,紛紛快步散去。屋裡的寧淺舟撫住另一邊臉發出痛叫,還不忘大聲為自己辯解:“我只是在後院種花……我……我記性是差了些,許多事都朦朦朧朧的。不知是做夢還是真的……可我身子好得很,半點病痛都沒有,何必為我請大夫!”大夫人看他們兩人吵得極兇。 只得拉了拉夫君地衣袖,垂著頭柔聲勸道:“妹妹剛生了小少爺。身子還弱著呢,你還不快去看看她,抱抱自己的兒子。”寧老爺聽得清楚,這才面色好看了些,視線轉向那肥肥白白的小嬰兒。寧淺舟恍然“嗯”了一聲。幾大步走到床邊,從年紀不過才十七歲地二夫人手裡接過自己的兒子。那嬰兒個子甚小,臉上也皺皺地,眼睛閉得緊緊,只癟著嘴哇啦啼哭。感覺到離開了母親地懷抱,孩子哭得更是厲害,直把寧淺舟鬧得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坐在床邊的乳孃忍住笑意,輕聲教他怎麼抱孩子。他學了半天才把兒子穩穩抱好,額上已是流了一堆熱汗。抱著自己的骨肉,他此時的神智總算清楚了些。心中暗暗想道:“那紫雲花定是有什麼古怪之處,我這許多日都如入幻境。忘卻了身邊人事。以後可不能再服食它了。否則後果堪憂……我已是三個女子的丈夫,一個孩子地父親。還有父親和阿齊的老母親要供養盡孝……”想得明明白白之後,他便望向床上那個虛弱的女子,胸中湧起憐惜的柔情:“夫人,你受苦了……以後我不去後院種花了,一心一意的待你們好。”話是容易說,做到可就難了。他服食那紫雲花已久,竟不知不覺有了深癮。他不過強自忍耐了兩天不去後院,臉色已大為憔悴,心裡更像被蟲蟻爬過般難受,再如從前吃回平常飯菜也極為不適,還揹著人後吐了好幾次。忍到 邂逅季節已是嚴冬,城中處處寒冷之極,新下的一場雪將全城都銀裝素裹,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許多。寧淺舟這幾日也起得晚了,卻還是每天都要去店裡轉轉,唯恐下人做事不太牢靠,總是盯緊一點好些。雪天路滑,他也沒有僱轎子,只撐了一把傘慢慢行出寧府。戶外天氣雖然寒冷,他卻望著那些雪花面露笑容,如今的他可算幸福安樂,家中人人平安、兒子養得肥肥白白,他這個寧少爺都可以升級做寧老爺了。至於那每日都需要服食的紫雲花,也不如他原先所想的那般邪惡,至少它一直令到自己無病無痛、精神抖擻,連一次小小的風寒咳嗽都不再有。除了記性差些,容易看到些不真實的幻象,它也沒有什麼地方害了他。走了大半條街,他的眼睛突然一花----轉角處出現了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女,脂粉不施而明豔照人,那美麗的面容竟是無比熟悉。她似乎也看見了他,面上露出欣喜與吃驚的神色,不顧自己穿著長裙便快步奔來,語聲清脆悅耳:“淺舟,我終於找到你了!”寧淺舟腦中一片暈眩,莫非自己又吃多了紫雲花麼?他往後退了幾步,眼神困惑的望向四周,近處竟沒有別的行人,那眼前的這個女子一定是幻像了。“這位姑娘,我可不想遇到你……你還是走吧,我趕著去店裡。”那年紀極輕的少女登時睜圓了雙眼,表情也變得困惑起來,“難道,你不是淺舟麼?我們分開不到四天。16k, 你便已忘了我?人間的男子竟真如他們說的這般寡情薄義?”寧淺舟不覺苦笑,這幻象未免太過逼真,可是自己就算在幻覺之中。也從沒辜負過一個長著如此面容的少女,而眼前地這張臉。自己也再不想見到它。“這位姑娘,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我根本不認識你,也不想再看到你!”他閉上眼搖了搖頭,只想把腦中幻影快些趕走。到睜開眼時,那少女卻還是立在他身前。他頭痛的嘆了一口氣,便待直接從這幻影中穿行而過,哪知剛剛提步,那少女就伸手攔住了他。他吃了一驚,那少女面板溫軟,與他手掌相觸的肌膚真得不能再真,那紫雲花竟能生成這樣地幻境嗎?那少女看著他一臉的驚異與恐懼,面上露出極為傷心地神色來。雙眼直直盯著他的臉,“你真的忘了我?還這般怕我?看來你是猜出了我的身份。嘿嘿,他們說人間男子只能與女子成親。我不惜化身女子來尋你,你卻把我忘得乾乾淨淨……也罷。我們便當是初次相遇。我橫豎還是要嫁給你的。”那少女一句說罷,立時伸手在他額前一拂。他眼前一黑,竟失去意識向下軟倒。那少女卻及時接住了他地身子,凝神看向他身後留下的腳印,扶住他的身子順著那兩行腳印快步而行。等到寧淺舟悠悠醒轉之時,床前圍繞著一大群人,他短暫的迷糊之後,才分辨出那些都是自己的家人。他一個接一個的叫過他們之後,卻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的,只記得今早獨自出門想要去店裡。他有些不好開詢問,只得對正妻使了個眼色,她這便讓其他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