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淺舟霍然直起身子瞪視她,她登時嚇得身子一抖,淚水在眼眶裡打起轉來。寧淺舟看著她驚懼哀怨之態,卻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摸了下她地頭髮,眼神又似傷心又似迷惑:“……別再叫我淺舟,你也不用改。該改地是我,是我害了你們……回去吧,我想獨自待一會兒。這紫雲花種了快三年,還沒有開呢……”自此而後,寧淺舟再不獨寵這三位妻妾中的哪一位了,而是雨露均分,每個月各陪著她們幾天。正妻自然不消說,如此比原先可好得多了,兩位小妾雖然委屈,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們只是在內心悄悄地感到:這個夫君只有人在自己地身邊,那顆原先牽繫在這裡的心已經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她們本都是妾,彼此並無交往,如今看著對方的眼光卻忍不住有些同病相憐。她們比不得正妻,根本得不到夫君家人的喜愛和尊重,若夫君幾時不要她們了,她們便會一無所有。某個初夏的午後,兩個小妾終於秘密商談起來---夫君每個月陪著大夫人才三四天,陪著我們兩個加起來也不過十來天,也就是說,夫君有一半的時間都給了別的人…… 入夢寧淺舟一月之中足有半月流連於後花園內,只想快些令那叢紫雲花盛開。也是他精誠所至,在他的二夫人即將臨盆之前,那些紫雲花竟真的開了。他喜出望外,小心翼翼的摘了一朵,以指尖輕輕觸控那些帶著露珠的深紫色花瓣。三年的漫長時間已經過去,記憶漸漸模糊了,那個少年的臉他都已經快要記不清。從去年開始,他便停止了尋找和打探,越多的希望就帶來越多的失望,他甚至撕毀了自己親自為對方畫下的所有小像。他想要快一點忘記,那不過是一次偶然的邂逅,一場難以對人啟口的美夢,後來更變成了他最深的噩夢。那個不知是否存在過的人騙得他好苦,然而這些花朵何辜?他痴痴看著手中那朵並不美麗的花兒,摘下一瓣放進口中。入口的清甜之味仍如記憶中一般,卻不知為何咀嚼之後又夾雜淡淡的苦澀,還帶了一點鹹味,便如他曾經在花叢中流下的眼淚。此後他便每日都要吃上幾朵紫雲花,那花兒果然能治病強身。他本有些輕微風寒,這幾日卻不藥而癒,晚間睡眠也好得多了,不再似往日久久無法入睡。那紫雲花另有一個其妙之處,便是服下之後無須再食飯菜,不但腹中感覺飽足,精神也好得很。吃紫雲花十來日之後,他已不再與家中眾人同席,只說自己一心向善、改吃素食,吩咐廚房為他另行準備菜色。其實那些菜他也沒吃,盡數施捨給了後院門口的乞丐。如此亦可算與人為善吧。那紫雲花便似有某種靈性一般,看他吃得開心更是連片盛開,他自此不食煙火。只食紫雲花,腹中卻從來不覺飢餓。口齒間全是清雅的暗香。只是不知為何,他開始頻繁的夢到三年前那晚,醒來後不知今夕何夕,神智竟逐漸恍惚起來。又是一個清晨,他剛剛從夢境裡醒來。不但又餓又渴,精神也有些萎靡,心中只想著快些去吃紫雲花,跳下了床隨便批件衣服便直奔後院,連梳洗整裝都省了。路上遇到了早上出來散步的老父,他急急行個禮、極快地叫了聲“父親”,就轉身小跑而去。寧老爺愣了一愣,看著他的背影直搖頭---這個長子越來越沒出息了,無心功名。只想種花,衣服都不穿好,披頭散髮的奔去後院。前生莫非是個花匠麼。寧淺舟疾奔到後院地紫雲花叢旁,顫著手指摘下一朵花兒吃下。不過須臾間便覺精神飽滿、四肢有力。腹中也飽飽的了。他立起身子伸了個懶腰,腰板也挺得筆直。信步在滿園花草間慢慢走動起來,與剛才那個急躁萎靡地男子竟不像是同一個人。花間濃濃的香氣甚是醉人,尤其是那紫雲花的香味,聞之極淡而久久不散,且在這許多花種之中仍能飄入鼻內,比之其他的花兒更是難得。他深深吸了幾口,腦中微有暈眩之感,卻又說不出來的舒服,不由得閉上眼享受起來。待他再睜開眼時,四周景物似乎變得更美,眼前更看到一個輕盈地人影飄過。他吃了一驚,提步便向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影子追去,在花叢中繞了一圈又是一圈,總是追不到那人。他氣喘吁吁的停步坐在花叢裡,揮手高呼那人的名字:“千羽!快出來吧,你別再戲弄我了!我等了你三年之久,等得好累……”他說了半天,四周都是靜悄悄地,他心情不由自主冷了下去,原來一切只是幻覺。腦間突然感覺一陣疼痛,他頹然垂下了頭去,耳邊卻響起一個十分悅耳的聲音:“淺舟,我來了。”他身子劇烈一震,只不敢抬起頭來,口中低低呻吟般說道:“你……你是假的……莫要再騙我了……”那人縱聲一笑,笑聲顯得天真又輕快,“我騙你?你既然等了我三年,那便是心甘情願被我騙,你若不肯見我,那我馬上走了!”他趕緊抬起頭來,口中焦急叫道:“別走!我……”那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