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化人時間未久,口齒卻是極為伶俐的,極少出現這般言語不暢的情形。無須冥靈再說任何話語,司空煜也知對方早被自己氣得七竅生煙,心中浮起淡淡的內疚。伸出手摸了摸冥靈的頭髮,語聲比先前壓得更低幾分。“我答應你會盡快接你回來,以後也會真地待你很好。只要你聽我的話。我絕不會摘下它,還會用我的性命去保護它。”冥靈仍是直直望著他地臉。憤怒與傷心的表情都迅速隱去,嘴角只浮現嘲諷地微笑,“你可真會說。一時說這個,一時說那個,總是叫我聽話罷了。好。我聽你的話,我跟他走,只是你日後莫要後悔才好。”冥靈擺脫了他撫在自己頭上的手掌,移動腳步走向等在院門的司空曜,眼神兀自望著司空煜,臉上美麗的笑容又是甜蜜、又是詭異,“阿煜,我走了,謝謝你照顧了我那麼久。也謝謝你教會了我許多。”司空煜心中一顫,眼睜睜看著冥靈牽住了皇兄地手,頭也不回地走出院門。他勉強壓下胸口莫名的苦澀。畢竟還是不能放心,連忙跟在兩人身後送客。再次對皇兄旁敲側擊。提醒皇兄諸多事宜。可惜他一番苦口婆心的話,皇兄也不知統共聽得進幾句。一張瘦削而英俊的臉上全是興奮喜悅,眼神纏在冥靈的面孔上極少挪開。他眼見皇兄如此情狀,此刻已然後悔自己做錯,但料想那棵樹還在自己院中,冥靈絕不敢輕舉妄動。跟著兩人與皇兄從宮裡帶出的心腹見面之後,他藉故把那幾人都拉到一旁細細交代,只說這少年雖屬人間少有的絕色,出身卻是來歷不明。皇上在自己府中見到了對方,一意孤行要帶對方入宮小住,他後悔已晚,只得求助於各位皇上身邊的紅人,請大家切要保護好皇上的安全,莫讓那少年與皇兄走得太近,更不能同起同臥,以免招人口實,陷皇上於險惡荒唐地流言之中。那幾人見這位最得聖寵的王爺臉色如此鄭重,又親眼看著皇上舉止有異,對那陌生少年委實親熱太過,也不得不格外小心起來,應承回宮之後與煜王爺密切聯絡。司空煜這才稍稍放心,親自送了皇兄一行人出府,眼看著那頂轎子去得老遠了,還不想轉回身去。他站在府門思慮萬千,一時擔憂、一時苦悶,總覺得自己所為從開始到現在都是錯。但即使時光倒流,他仍可以從頭選擇,只怕還是會重蹈覆轍,親手種下那顆邪惡的種子。他想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天色漸晚時才獨自一人慢慢走回府中。接下來地一整晚,他竟然嚐到失眠的滋味,也許是心事太深,又或許是因為身邊失去了熟悉地那具軀體。從前地許多晚上,那妖物都與他同床而眠,無論是否會彼此交歡,總愛用纖長的雙臂牢牢抱著他。他自小不慣與人同睡,對那妖物地行為自然很是厭惡,每每睡到半夜又輾轉醒來,狠狠把對方的手臂挪開。今日可算得了清靜,卻為何遲遲無法入睡,他睜大眼望著窗外幽幽的月光,打定主意最多過得兩日便去宮中檢視。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三日,他一早便起床入宮,朝上見到皇兄時自是小心觀察了一番。司空曜無論氣色還是情緒都好得很,朝上對文武百官和顏悅色,下朝後與皇弟說起話來也是笑聲連連。問起冥靈時只說安排在靠近御花園的一處偏宮,每日下朝之後才去看望對方。他這便安了心,與皇兄一起去見了冥靈。那妖物見到他竟沒露出太過高興的模樣,只淡淡笑著說了幾句閒話。他心中頗為意外,又有些不是滋味,趁皇兄起身賞花時悄悄詢問冥靈,“你這兩日餓不餓?可有偷偷殺人?你再忍耐幾天,我下次來時會想辦法帶你出去……”那妖物眼神斜斜瞥來,面上表情十分平淡,“無妨。我一年半載不進食也沒什麼大礙,只需雨露陽光即可維持人形。從前是你心急,催著我快些開花,才餵我吃了那許多難吃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