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寧兒眼神悽然的望向空無的某處,半晌才回道:“你也是他的家人,那紫雲花又已被我燒了,世間再無這害人之物,我便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吧。這紫雲花種本是我送與他的……因此是我害了他。此花經凡人服食之後可斷絕人間煙火,身子無病無痛,我以為它是好花……誰知它竟是一種毒花,久服不但令人記憶缺失,更會產生幻象,還能成癮,且極難戒斷。”大夫人聽得心驚肉跳,從前只看到夫君時常拿著這種深紫色的小花,卻從未想過此乃毒物。此花曾經千真萬確種於寧府後院,也證明了錢寧兒果然早已與夫君相識。可笑這錢寧兒把害人的毒花送給夫君,只害得夫君把她自己忘得乾乾淨淨,可不正是報應不爽麼。但細想一層,大夫人又忍不住一陣害怕,這錢寧兒身帶人間無種的毒花,到底來自何方?莫非根本就不是人?猛然間想起那些妖魔鬼怪地傳說,大夫人更是渾身都開始發抖,就算心機深沉細密,她畢竟只是一個弱質女流。她心神大亂,又不住回想錢寧兒身上所有不合常理之處,如無緣無故就能開啟鎖上的後院、雪天裡只穿著甚為單薄的衣衫、令得夫君昏倒在院外,大夫卻查不出半點不妥……這種種詭異之事都極為可疑。若錢寧兒當真是夫君舊年在外面招惹地妖孽,那麼整個寧府都陷於危險之中,方才在後院的一片混亂場面裡,她也並沒看見任何人打昏夫君---他只是突然叫了一聲,便莫名其妙地昏了過去。想至此處,她連牙齒都開始打戰,面上卻露出略帶僵硬地笑容,語氣也親熱得有些不自然,“寧兒姑娘,你受了傷,要好好休養才是……我這便派人扶你回去,再請個大夫前來出診可好?”錢寧兒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她,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更把她嚇得心都險些跳出胸口去。“大夫人,我沒事……淺舟才需要請大夫。你也無需派人扶我,我自己回去便是,今日發生了許多事,我身子損耗頗大,也委實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淺舟便拜託你好好照顧,我先行告退。”說完這番客客氣氣的話,錢寧兒便從貴妃椅上站了起來,大夫人縮起身子向後一退,看到錢寧兒驚疑的目光才勉強挺起腰來,語聲卻未免帶著顫音,“嗯,寧兒姑娘,你好生歇息去吧,我自會好好照顧淺舟。”錢寧兒面上露出欣喜輕鬆之意,也露出了深深的疲態,表情甚為認真的對大夫人屈身一躬,“多謝大夫人,我這便放心了!我要獨自休養兩日,這兩日就算淺舟要見我,也請大夫人代我想個法子婉拒。”大夫人心中大為好奇,卻哪裡敢細加追問,趕緊用力點頭道:“好,寧兒姑娘只管放心去吧。”待錢寧兒腳步極穩的走出院門,大夫人兀自靠在門邊細細尋思:這錢寧兒方才還被夫君掐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一會兒功夫便半點事也沒有了,好好生生的自己走回去;她說要獨自休養兩日,這兩日裡誰也不願意見,難道是傳說裡那些妖怪的閉關修煉?又或是想尋個藉口偷偷出去害人? 降妖寧淺舟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噩夢,他在夢中掙扎煎熬,被一團熊熊的烈火焚燒,明明有一隻可以救助他的手近在眼前,他卻怎麼也觸不到它。雙眼緊閉的寧淺舟兩手一陣亂抓,終於抓住了一隻微涼的手掌,他登時喜出望外,眼睛也猛然睜開。一個溫柔而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夫君,你可算醒了,要不要喝水?”他眨動好幾下眼皮之後才看清眼前的人,原來是自己的大夫人。他急促的呼吸迅速平穩,對大夫人點了點頭,“嗯,有勞夫人了……我恰好很渴。”大夫人從他雙掌中抽出自己的手,走至桌邊給他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下幾口,才望著他繼續說道:“你已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大夫也來看過了,給你開了幾幅藥,說你沒什麼大礙,只要安心靜養幾天便好。”寧淺舟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腦裡卻突然想起了什麼,登時坐起身來瞪大眼睛,“紫雲花!我的花!”他急急抓住大夫人的手臂,聲音嘶啞地大聲問道:“夫人,後院裡那些花兒怎樣了?”大夫人被他抓得極為疼痛,卻只得忍著痛軟語回道:“後院起了大火……夫君你忘了麼?那些花兒全部都燒死了。”這句話竟令他面如土色,頹然鬆開了手,片刻後又帶著些微希望再次問道:“當真……燒得一乾二淨?連一點根也沒留?”大夫人十分不忍看他面上的希冀之色,偏開頭低聲回道:“下人們去打掃收拾過了……連根都燒焦了,那片土也全部變做焦黑,真不知什麼火才會燒成那般。 ”寧淺舟深深地垂下了頭去,老半天才發出斷斷續續的苦笑聲。“呵呵……燒了好……那鬼東西……留著也是害人……只是我……夫人,我可能命不久長了。”大夫人吃了一驚,“你說什麼?不過是燒死了一叢花。你怎地說這種喪氣話!那花就令你痴迷至此麼?”寧淺舟以手撫頭,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