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之地療傷休養。程亦亭痴痴望著對方的背影,掙扎著往前爬了兩步,他重創之下這般勉強掙動,口中竟是鮮血狂噴,把自己胸前與面前的土地都染溼了一片。高季晨聽得背後異響,轉過頭瞥了他一眼便冷笑搖頭,“你還想對我施苦肉計麼?眼下已然遲了。是你親手絕了我最後一分人性,我反要感謝你的成全。自此之後,你我義斷情絕,今生後世都再無瓜葛。程亦亭掀動著嘴唇想要開口,卻一句完整地話也說不出來,剛一開口就被自己滿嘴的血液嗆得不住咳嗽。高季晨只瞥了他那一眼就轉身疾行,無論他在身後如何辛苦掙扎也沒有再回過頭來。他看著對方迅速變小的背影,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曾經地季晨,世間從此多了一個毫無人性的魔頭。他也有心急召千羽返來,無奈體內靈力實在剩餘太少,無法支撐他施出任何法術。他默然躺在冷冰冰地地面上,感覺著體溫與生命都漸漸遠去。若能就此魂消魄散,再不必想起自己與季晨之間地種種,也不用面對日後的痛苦自責,那該是多麼地好。可惜天不從願,在他喪失所有的知覺之前,千羽的聲音終究在他耳邊響起。他已經無法分辨千羽到底在說什麼,只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張了張口,“我……對不住……我……成事不足……敗……敗……”一陣濃烈的疼痛和倦意席捲全身,他沒能說完那最後的幾個字,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耳邊似乎還在傳來遙遠的呼喚,他卻沒有辦法回應。他已經開始做夢,夢裡的他和季晨還在前生,相互對視著重複那句彼此都說過好幾次的話,“天荒地老,永不變心。我們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塗炭程亦亭是在一片寂靜中醒過來的,雖然他根本就不想再醒。醒來之後的世界不會再有任何快樂,只剩下無法逆轉的痛楚絕望。一雙溫暖的手放在他胸前,為他冰冷的身體注入靈力,他不得不睜開眼嘶聲說道:“千羽,莫要救我,讓我去吧……”千羽充滿憐憫和安撫的眼光直直落在他身上,口中溫言勸道:“你已盡力,何苦自責?天界人間各有註定的劫難,仙人妖魔也是亦然。只要做了該做之事,你我都不必太過執著於結果。”程亦亭面上露出極為苦澀的笑容,“你又何必這般安慰我?明明是我心中對他仍有不捨,才鑄成這番大錯。我再活下去也是生不如死,你便成全我罷。”千羽長嘆一聲,輕輕搖頭,“這世上誰又能成全誰?我有我的劫數,你也有你的劫數,人人都逃不過命定的魔障。莫說是你,就算那高季晨也都一樣。程兄,只有你才是他唯一的劫數,難道你心中不知?”程亦亭出了一會神,悽然搖頭嘆道:“從前也許這麼說得……如今可不一樣了。他臨去之前曾說,是我親手絕了他最後一分人性,從此以後,世上再沒高季晨,只有絕情斷義的滅世魔頭。”千羽沉默半晌,臉上浮起一絲嘲諷的神色,“若是當真對你絕情斷義,他臨去時又丟下這番話給你作甚。他是氣不過你騙他傷他,才想要狠狠地報復你罷了。”程亦亭那顆死透的心忍不住再次跳動起來,可轉瞬間又冷了下去。即便真如千羽所說,季晨心裡還記掛著他,他與季晨之間也只有相互仇恨與毀滅了。他只要一天不死。就註定要繼續苦苦尋找季晨,並且一次又一次的與之糾纏。直到有一天他能親手殺死季晨,或是季晨殺了他。才能夠中止前生延續太久的錯誤。他們曾經的那場殉情,已然變成了一個悲慘地詛咒。上天彷彿要藉此懲罰他一手犯下的大錯。那麼多無辜的人命都因此喪生,他委實承受不起,只要一想到那些屍體地慘狀,他就恨不得立時自絕。千羽看著他臉上糾結痛苦的神情,只得再次柔聲勸慰。“你莫要想得太多,只當這一切都是天意註定,不得不受著就是你這輩子地命。你並非主動為惡,那高季晨也只有你才可降服,萬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也都如夢幻泡影,終究會一一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