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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亭呆呆看向千羽淡然的表情,便如抓緊救命稻草般嘶聲問道:“真的麼?一切恩愛憎惡,都只如夢幻泡影?一切善惡悲喜。也終究都會成空?那你我我為何還要苦苦活著?”千羽想了一會,眼神也漸漸迷茫起來,“這世間的七情六慾、喜怒哀樂自有說不出的誘惑之處……要不然為何許多妖都想化身做人。神仙也會羨慕凡間愛侶?能遇上自己地魔障,相愛一場、恨怨一場。鬧到最後魂飛魄散。也就安分死心了。”程亦亭苦笑回道:“如此說來,活著豈非為了刻意求苦?”千羽愣了一愣。也不由苦笑著點頭,“可不是刻意求苦麼。不經過那一番甜,又哪知最後是苦?為了先前那一分甜,也就心甘情願去受那最後的苦。修仙之路多半先苦後甜,情愛之事卻多半先甜後苦。”程亦亭輕聲接道,“只是即便當初就已知曉最後的結果,恐怕世人亦多半寧願談情而不願修仙。”說至此處,兩人一齊苦笑,相視著再次長嘆一聲,“唉,可不是麼!”經過這番交談,程亦亭對千羽更加親近了些。他早知對方有過一段銘心刻骨的情愛,卻是慘淡收場,與那人從此天各一方,雖然心裡仍然放不下,畢竟能硬著心腸再不與那人相見。他十分佩服千羽能對自身這般狠心,轉念一想到自己卻又愁眉深鎖。他的處境比起千羽還要艱難數倍。只求一死並不算難,難的是活著去親手追殺自己最愛之人。他小小的私心裡只盼著季晨當真對他絕情斷義,下次一見面便能再不留情,那樣自己就逃脫了無盡的痛苦。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這種想法委實卑鄙自私,萬分對不住那些無辜斷送在季晨手裡的性命。況且若連他都死在季晨手上,便說明季晨已然再無牽掛避忌。到時非但人間塗炭,連天界也大大麻煩,無辜枉死地性命只會越來越多。他這條性命對於別人自然輕如鴻毛,對於季晨又價值幾何?他其實也很想知道那個答案。如果他的命可以喚回季晨的一絲人性,他絕不會有所吝嗇,他只是還有一點捨不得。等到他魂消魄散地那一天,季晨便真要孤零零一個活在世上了,天上地下再也沒有願意陪伴季晨的人,也沒有敢去擁抱季晨地人。在千羽身邊休養了幾天之後,程亦亭懷著矛盾地心情起身告辭。千羽也並不留人,還想與他一起上路,只因外間此刻已是生靈塗炭、血流成河。這一次程亦亭無論如何都不再願意帶上千羽,他與季晨之間終究要有個了斷,也不能再牽連千羽置身其中。上次與千羽合謀施計獵殺季晨失敗,對方若看到千羽定會痛下殺手,自己獨自行事反而好得多。以季晨如今的修為和對他地防備,再找上多少幫手想必也是白白送命的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千羽眼見他拒絕得十分認真,不厭其詳地一一說明厲害,也就不再堅持,只點頭拱手與他道別,“那我就不強人所難了,程兄但請一路小心。程亦亭自然應得乾脆,躬身還禮後翻身上馬,揮鞭直奔向兇吉未卜的那條長路。那匹馬兒也休養了好些天,腳程甚是快捷,一路上卻屢次被主人勒緊韁繩強行停步。程亦亭每次下馬都因看到或是聞到附近情況有異,循著異狀走去不遠,總能看到屍橫遍地的慘象。好些稍稍偏僻的村莊根本成了死莊,整個村找不到一個活人,就連路上也是車馬人煙極為稀少。稍稍大些的小鎮上,街頭空蕩無人、店鋪大門緊閉,跟那些死莊也差不了多少。 糾纏程亦亭獨自上路將近一月,眼中看到的人間簡直像那傳說中可怕的地獄。每多看到一次,他的心就更冷一分,無論是他還是季晨都已註定要為這場浩劫遭受報應。他自從上次被高季晨吸取了靈力,已不能再使用任何法術,連維持人形都只是勉強,更談不上尋到對方的蹤跡。但他心底清楚得很,季晨總有天要主動來找他報仇,上次放過他只因為自身虛弱而強敵在側。他如此大膽的四處遊蕩,還循著對方作案路線追下去,無非是以身為餌,盼著對方來把他碎屍萬段。也不知是否此法奏效,程亦亭腳程行到中部一個繁華大城之時,當真與高季晨狹路相逢。那座城本是有名的遊玩之地,人口雖不甚多,勝在風景秀麗,全國聞名,每年都有無數外地遊客專程來訪。高季晨也是看上了此地遊人甚多,專門來挑選些陽氣充足的“食物”。他傷勢已愈,修為更上一層樓,人間之大處處任他肆虐宰割,口味自然也挑剔起來。他混跡於遊客群中,費心挑了十幾個年輕力壯、陽氣充沛的男子,盡數施法擄到了城郊一個破廟之中,只想清清靜靜地好好享用一番。可惜他正要行兇的當口,廟外傳來高亢的馬嘶聲,他怒從心頭起,衝出廟門便待把那打擾他修煉之人一掌殺了。等看清那人是誰,他卻不由微微一愣,隨即冷笑著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嘿嘿!”廟外那人可不正是程亦亭。 他這日午間路經此城,聽得人說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