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舟猶在回想方才聽到的那一句“求死不能”。1 ,1. 不由自主揣度起那張大人將會如何對付他。對方既然恨他入骨,想必尋常地皮肉酷刑是跑不掉了,自己本來無親無故。奈何上京至今都是冒著齊兄的身份,若是連累了齊家滿門。自己當真罪孽深重了。他一顆心不住的往下沉,唯恐那張大人已然對齊家親眷下手,只急得渾身發顫,冷汗橫流。押送他地那些人自然以為他膽怯害怕,一個聲音鄙夷說道:“你這小文官兒。現下知道怕了?不是條漢子便莫要胡亂逞能,明明是頭狗熊,還想險中求富貴!”他心頭湧起怒意,卻勉強壓下懇求對方道:“這位大哥,我即已落到如此地步,也不存生望,只求你們代為稟告張大人,我根本不是齊子恆,只是假冒他身份求取功名。我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不能無端害了那齊子恆一家大小,我與他們無冤無仇,不想到了陰曹地府還要多但罪責!”馬車內又是一片平靜。半晌後才響起一人聲音,似乎是那為首的武士終於開口。“嘿嘿。如此你便犯下欺君之罪,即使面見皇上也是難逃一死!”寧淺舟輕聲嘆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所犯之罪已難保命,又何必再拖累他人?幾位大哥,求你們將此事上報於張大人,我來世再來報答你們地大恩大德!”那為首的武士又靜默須臾,方才發出一片輕輕的笑聲,“張大人早已派人查明你是個西貝貨,只是查不出你的真正來歷,這才要你活著去向他老人家交代。我看你敢於承認冒名之事,倒也算得上是條漢子,待會見了他老人家,便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吧,也好求個速死。”寧淺舟只得苦笑,他不是不願說真話,只怕實話實說更難取信於人。他無語垂下了頭,在心中細細尋思應該如何應對那張大人,馬車骨碌骨碌的繼續前行,不知何時停了下來。眾人將他押出馬車,動作都比先前輕了些,那為首地武士最後一次低聲相告,“你我也無冤無仇,只是各為其主。張大人最恨不老實的人,你若想少受些罪,便一句假話都不要講。”他只好對著傳來聲音的方向默默點了點頭,之後便被另一群人接手押送,那群人比起先前那對武士可粗魯得多,一路對他推推攘攘,稍走得慢些便拳打腳踢,把他整治得渾身是傷,極為狼狽。黑著眼睛走了許久,他感到一陣陰冷的風掠過身邊,兩邊耳側不斷傳來慘叫呻吟之聲,有遠有近,直聽得他毛骨悚然。直到那群人挺下腳步,七手八腳把他鎖在一物之上,他眼睛上的黑布罩才被人用力扯下。他轉動著眼珠四下一瞄,心底已是忍不住一抖---狹小的囚室內擺滿各種刑具,形狀怪異猙獰,帶著血腥之氣,顯是不知對付過多少人了的。圍在他身旁之人也都是目露兇光,神色間充滿異常的亢奮,已有人獰笑著伸手擺弄某個刑具,刻意在他眼前晃動恐嚇。他苦笑著極力保持鎮靜,只把一張嘴緊緊閉著。如今就算再怕也逃不過了,與其窩囊求饒,不如坦然受死。若待會熬不過了,也只能順其自然,該叫便叫,那求饒之舉卻是半點用也沒有的。眾人紛紛出言逼迫,叫他老實交代自己到底是何身份,否則便要把他剝皮抽筋云云。如此嚇了他一會,眾人仍沒見他露出膽怯神色,囚室外終於傳進一個蒼老地聲音,“好,你也算有點膽色,不枉老夫親自會一會你。”沉著臉走近囚室的老者鬚髮皆白,一對眼神卻利如鷹鷙,直直盯在他臉上半晌未曾移開,便似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看著老者遣散了囚室中其他的人,只與他單獨相對,他便也與這老者他他坦然對視,心中自然知曉這便是他未曾見過地那位張大人。橫豎已是註定一死,只求能死得硬氣些罷,只可憐那隻與他結下同生之契的女妖,又要與他同受一番痛苦……若自己熬不住酷刑真地死了,那女妖豈不是要與自己同赴黃泉?他此時才暗叫一聲不好,那女妖實在冤枉無辜,但要講那件事講與任何人知曉,都會被斥為胡說八道。他這才是有苦說不出,只得皺眉細想如何騙過眼前這個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