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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表情盛怒的中年男子全身戎裝,在她柔軟的身體上再踢上一腳:“我在邊疆抗戰殺敵,你卻在府中私通下人!好一個將軍夫人!你要到哪裡去?妄圖調虎離山?哼,那個孽種呢,交出來,我便賞你個全屍!”女人跌跪在地上不停哀求,只求憤怒的丈夫放過那個剛剛出世的孩子,連躲藏在草叢裡的他也不忍再看,閉上眼屏住了氣息。中年男子充滿威嚴和怒意的聲音更形酷烈,“閉嘴!你雙眼一直瞄向草間,定把那孽種藏在其中,我說的對不對?”女人淒厲的哭聲已經絕望,卻抵擋不住男子大步跨來,只用一手便輕易提起她整個身子遠遠扔了出去,一把扒開髒亂的草堆。全身赤裸的他被男人擰在手中慢慢舉高,他這一世的命運應該是被摔死,他放棄抵抗,也並不出聲啼哭,而是同情的看向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男人卻在看他,如此幼小的嬰兒竟能這般乖順聰慧,不過越是聰慧的孩子,就越能感知人間的種種苦痛,男人一瞬間改變了主意,盯著他稚嫩的面孔“嘿嘿”冷笑起來:“好……賤人,你所生的孽種倒是聰明得很,我會派人把他和你一起賣入最下等的妓院,一生一世任人騎踏。”男人的一句話為他的這一生定下命運,然而他的心底又燃起渺茫的希望。妓院是來往人數很多的地方,他可以長得大些,再尋找機會逃走。他只需要忍耐,反正他也已經習慣。他的希望很快就徹底破滅。他和那個可憐的女人都註定熬不過太久。只有親身體驗過比地獄好不了多少的生活之後,才明白那個男人所說的“最下等”是什麼意思。那個收費低廉的妓院,只有世間最醜陋和最貧窮的嫖客才會光顧,他們身上帶來的每一分錢銀都是血汗所得。這意味著他們花起錢來也最吝嗇,他們對自身苦難的全部憤怒都只能發洩在比他們更卑賤的人身上。他的身體還太幼小,不足以保護那個可憐的女人,被迫留在簡陋的房間裡觀看那些粗暴的畫面實在比酷刑還要折磨人。他只能放聲尖叫或者啼哭,這樣往往可以讓客人敗興,她也可以獲得短暫的休息。這麼做的代價是他每次都會被打,動輒傷筋斷骨,成年男子的力氣總是那麼大。她的夜渡資又實在太少,不夠支付他去醫館看病,她只能終日以淚洗面,抱著他瘦骨嶙峋的身體哭泣嘮叨。比起漫長的疼痛而言,她的眼淚是更加嚴厲的刑罰,他一次又一次重複“我沒事”,可那樣她的哭聲就會變得更悽慘。等到她終於有一次被客人虐打過重而不治之後,他整個人都大大的鬆了口氣。他想選擇一個平靜而舒服的死法,但又忍不住擔心下一世會更糟糕。考慮了差不多一個禮拜,空前的飢餓感和滿身舊傷帶來的痛楚讓他莞爾失笑,他根本用不著考慮自殺的方法,他這一世會被活生生的餓死。一個最下等的妓院裡失去了母親的小孩,是沒有任何人會關心餵養的,他只需要安心等待。兩天之後,他再度見到了那張熟悉的慈祥面孔。 成帝第七世只與那人驚鴻一瞥,便又死在了對方手裡。他萬分不甘的回到黃泉路上,再次喝下那碗對他完全無效的孟婆湯。輪到第八世,他的出生地終於華麗許多。他生在一個大而空闊的房間裡。四周雖然陰冷,但看得出環境不錯。這讓他興奮得忘記了出世時的那聲啼哭,只顧睜大眼四處亂瞄。從房內的擺置和房內幾個女人的穿著,他可以判斷她們日子過得還行,而且他清楚聽到替他接生的女人對他年輕的母親說:“娘娘大喜!是個小皇子!”這可真是大出意料,他幾乎已經忘記驚喜是什麼感覺了。生下他的女人卻表現怪異,她又哭又笑的把他抱入懷裡用力親了好幾口,以微弱的聲音喃喃自語:“我的孩子……娘全家都靠你了。”她拭乾臉上的眼淚,轉頭吩咐守在床邊的宮女:“扶我起來,我要親自面見皇上!”女人抱著他腳步踉蹌的走出冷清的偏宮,走了很久才接近一座巍峨的大殿。在皇帝的寢宮之外,她被侍衛和太監粗暴的攔住:“皇上龍體微恙,誰也不見!娘娘還是回去休息吧!”她只好哭著跪在寢宮前的長階上,高聲祈求那位避而不見的夫君。“皇上!求您見罪妾一面!就算您不肯見我,也要開恩見一見剛出世的皇兒啊!皇上……皇上……”殿外凜冽的冷風中,她跪了整整幾個鐘頭,侍衛與太監數次勸阻也無法讓她起身,只得視而不見。她哭盡了所有的淚水,哀求他們為她通報,然而誰也不敢搭腔。一個年紀老邁的太監曾經低聲勸她:“娘娘,您這又何苦?皇上正在震怒之中,昨日便下旨將你王家滿門……您還是回去候旨吧!切莫再觸怒聖顏。”她完全聽不進去,只痴痴跌坐在地上望著頭頂陰沉沉的天。從希望等到絕望之後,她開始發出比哭泣還難聽的笑聲:“呵呵……我十五歲入宮,十八歲封妃,為得你寵幸費盡心思,謀害了好幾個比我更年少的女子……我為你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