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意不肯,這明明就是將我往絕路上逼,我怎麼能不恨你?”
哪怕心中已清楚,但耳聽到這番話明明白白地從李二孃嘴裡說出來,李老也經受不得。他彎著腰,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等止住後,他一把推開李三娘,慘笑道:“當年我三弟勸我,說你初來李家時,遇事偏激,待人冷漠,為人狠毒。後來卻變得那般乖巧可愛,改變如此之快,怕不過是一時的偽裝。他墾請我三思,說,江山易改,本性難易,真若留你在家,日後定有禍端!我當時不信,還呵斥了他。”
“去年我三弟勸我,說所謂升米恩,鬥米仇。我李家對你實在太好,這樣反倒大不好。你會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反倒不會知道感恩。如此一來,一旦哪日有某事,我李家不順從你的意,你怕是會反目成仇。當時我是大怒,這時卻知道,原來竟是我錯了,大錯特錯!”
“這事算我咎由自取,我無話可說。只是李二孃,你真以為,只要老夫應允,你就能嫁進謝家?”
李二孃大聲說道:“你若不阻我,我定能依我所願!謝家公子是君子,他即發了重誓,又取了我的清白,定然就會娶我為妻!”
“娶你為妻?”李老看著她,嘴裡呵呵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眼裡臉上,滿滿的就全是嘲諷:“謝知府當年受了老夫的大恩惠,老夫為子孫計,厚著臉皮託人去提親。他不得不允,硬著頭皮答應。”
“謝知府這人,素好禮節,極重尊卑。你李二孃雖然入了我李家族譜,但畢竟非我嫡女,只是養女。老夫敢以項上人頭擔保,以養女換嫡女代嫁的事,謝知府斷然不會答應。他若說‘不’,謝公子那等軟性子的人,也絕對不敢二話!”
“再者,謝家在官場上正春風得意,而老夫卻已致仕,還後繼無人。所以此次聯姻,謝家實在有些不甘不願。連嫡女他都不滿,更何況是區區養女?此事我若真敢提出,謝知府必然會覺得深受羞辱,他必然會藉此取約婚約。試問,這等不智的事,老夫要糊塗到什麼程度,才肯去做?”
“所以這事,根本就不可能,一丁點可能都沒有!正因如此,老夫才會那般斷然拒絕,不給你留一點念想。卻萬萬料不到,你為了這完全不可能的事,陪上了自己的清白不說,竟還下了這等毒手,與我李家徹底決裂!”
“李二孃,你自詡聰明,卻在這等大事上,犯下了如此大錯!這真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誤了卿卿性命!”
235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不可能!”這一刻,李二孃平時的大方、鎮定、從容,盡皆消失不見。
她嬌美的臉上,此刻盡是驚恐,看上去大有幾分可怖。
她叫道:“絕不可能!謝郎和我山盟海誓過的,謝郎親口向你求娶過我的。老匹夫,你騙我,你敢騙我!”
“呵,老匹夫?呵,騙你?”李老冷笑道:“是,你那謝郎的確求娶過你。但他求得是什麼?你知道嗎?”
看著李二孃,李老的眼裡、臉上滿是無盡的嘲諷,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他求得是,願娶三娘為妻,願娶二孃為妾!”
“聽明白了嗎?你的謝郎,娶你不是為妻,是為妾!是妾!”
李二孃尖叫一聲,踉蹌了幾步,坐倒在地上:“不,不可能,怎麼會是妾?他,他怎麼敢說讓我為妾?我,我怎麼可能為妾?這絕不可能!”
李老冷笑道:“在李家人眼裡,你與嫡女無異。可在外人的眼裡,養女終是養女,連庶女都不如。試問,謝家公子怎可能迎你為妻?”
“李二孃,我李家是官宦世家,是黔州一地有名的望族!雖然大郎是差了些,但別支中中舉做官的可也不少。有他們扶持,我李家自會更見興旺。要不然,謝家的嫡長子怎可能會與我家結親?那些早已過去的恩惠,真正能頂得了多少作用。”
“你好好的李家主母不做,竟痴心妄想去攀附謝家。卻不曾想,謝家只是視你為妾。你百般算計,到頭來只是葬送了自己的大好歸宿。你真是,可憐可笑復可嘆!”
李二孃失魂落魄地呆立著,嘴裡喃喃念道:“不可能,怎麼會是妾?怎麼會是妾?”
恨她如此主忘恩負義、狠毒無情,李老的聲音裡竟帶上了幾分快意:“謝家規矩那般森嚴,妻便是妻,妾便是妾。謝知府曾有三妾,一妾被其妻虐待死,一妾被自己杖責死,僅活著的一妾活得比狗都不如,見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得先行個禮,喚聲‘七郎’”
“你既然執意要去謝家,老夫便答應你。以後,你便好好地當你的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