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河冰凍的水面,兩岸的楊柳輕吐綠意,垂下柔軟的枝條,迅敏的燕子翩翩飛過水麵,留下一點由內而外盪漾開的波紋。
張嫣已經到了懷孕七個多月的時候,腹部已經隆起老高,呂后和劉盈對她的身子越發看重,董御醫和馮御醫乾脆在太醫署中住下,時刻注意著張嫣的身體狀況,整個椒房殿亦都如臨大敵。這一日張嫣扶著荼蘼和石楠的手在御苑中散步,笑著道,“哪裡到那麼緊張的地步?我覺著還不錯啊。”
“皇后娘娘,”荼蘼不贊同道,“你就當是體諒體諒大家和我們這些做奴婢的,自己也上點心。”
淮陽王劉弘經過御苑,見了張嫣,便過來參拜,“兒臣見過母后。”
開年以來,因著袁美人一直纏綿病榻的緣故,他便不曾返回封國,一直留在未央宮侍疾。
張嫣點了點頭,笑問道,“淮陽王,不知袁美人的病情如何了?”
劉弘的眉目微微一黯,道,“母妃的病還是那個樣,不過已經開始好轉了。”
“那就好。”張嫣笑道,“我已經吩咐了讓太醫院盡心照料袁美人,若袁美人要用什麼藥,儘管用就是了。”
“多謝母后。”劉弘謝恩道,“兒臣告退。”
張嫣目送劉弘離開,回頭吩咐道,“阿傅,你加緊些人手,緊緊盯著袁美人和淮陽王。”袁美人辛辛苦苦病著這麼一場,瘦的形銷骨立,總不至於只是為了無所事事的看自己平安生產。
楚傅姆應了一聲,“諾。”
又過了兩個月,張嫣到了將要臨盆的時候,這一夜,剛剛睡下,便覺得身下一熱,羊水破了,面色微變,“我好像要生了。”
劉盈吃了一驚,連忙喚道,“來人,迅速宣兩位太醫和醫女趕來。”
宮人們早已經在椒房殿中收拾出一間產房來,劉盈抱著張嫣入內,將她輕輕放在用開水煮過的白疊布上,問道,“阿嫣,你怎麼樣?”
陣痛緩緩襲來,汗滴墜下了張嫣的額頭,她勉強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沒什麼大事,你放心好了。”
“你別害怕,”劉盈道,“我就在外頭守著你。”
有了上次生育好好的經驗,這一次,張嫣沒有太過驚慌。這個孩子折磨了張嫣一夜,終於在黎明的時候生了下來。
張嫣只聽見“哇”的一聲嬰啼,洪亮有力,“生了,生了。”楚傅姆歡喜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她精疲力竭,支撐著問了一句,“是男孩女孩?”
楚傅姆看了一眼嬰兒,頓時笑容滿面,“恭喜皇后娘娘,是個小皇子。”
三零一:名字
張嫣心頭一鬆,只覺得骨子裡的疲憊泛上來,很快就陷入昏睡。
待她從昏睡中醒過來,日已中天,已經不知不覺的過了兩三個時辰。她迷迷糊糊記得自己已經生產了,開口問道,“孩子呢?”
“在外頭睡著呢”
劉盈溫柔含笑的聲音在她耳邊回答,玄地盤龍信期繡廣袖的手臂伸過來扶住她的身子,“你慢些兒。”
“剛剛母后和我在外頭守著,都看過他了,母后身子勞累,已經回了長樂宮。”頓了頓道,“是個很健康的男孩兒”
張嫣心鬆了下來,道,“我想看看他。”
劉盈回頭對著產房外頭吩咐道,“把二皇子抱過來。”
簾下傳來楚傅姆低低的應諾聲,不一會兒,年輕的乳孃抱著沉睡的二皇子進來,屈膝拜道,“奴婢見過陛下,見過皇后娘娘。”聲音中有些拘謹。
張嫣卻根本顧不得看旁的,所有的目光,都被襁褓中那個小小的孩子吸引住了。
這孩子躺在柔軟的白疊裡襯襁褓中,睡的十分瓷實,被乳孃抱著走了這麼一段路,也沒有驚醒過來。卻的確如劉盈所說,是個十分健康的孩子,一張粉紅的小嘴在睡夢中微微呼閉,歇了不過兩三個時辰,就已經褪去了初出生時的通紅模樣,露出雪白肌膚來,臉上的絨毛細小的幾乎看不見,初生的眉毛略淡,閉著眼睛,卻依舊看的出是個十分漂亮的孩子。
張嫣瞧著孩子愛憐至極,道,“持已,這孩子小名就叫桐子吧?”
“桐子?”劉盈問道。
“嗯。”張嫣點點頭,笑盈盈道,
“我想了好久的。老人說,孩子的小名不能夠取太貴重的字眼,怕被鬼神看上帶走。但我千辛萬苦生出來的兒子,才不肯取什麼賤名,懷了他以後想了三四個月,才選了這個,持已,你覺得好不好?”
劉盈唸了一遍,讚道,“聽著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