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謝啟功雖然歷來不喜歡二房,當初肯留下二房在府裡,也不過是怕事情傳出去壞了謝家名聲,影響了謝榮仕途。按理說這樣的情況下要想他們受到謝啟功的責罰很該是家常便飯才是,可是到如今為止這幾年,謝琬從未受到過謝啟功什麼苛責。
這絕不會是靠運氣就能成的!這個謝琬,不是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稚齡孩子。人都說謝葳城府心計超人一等,可要她說,謝葳心機再深卻也還不及謝琬的三分之一。
這樣的孩子,著實讓人膽寒。
至今為止她所知道的能讓她有著同樣感覺的人,是謝榮,是她高中了進士並在庶吉士未散館時就提前入了翰林院任職的學富五車的三兒子!
這兩個看上去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成了她心底裡同樣忌憚的兩個人。
“你們下去!”
一室靜謐之中,門口忽然黯下,出去的謝啟功忽然又走了回來。
謝宏阮氏二人忙不迭地退了下去,並且悄聲地掩上了大門。
王氏站起來,心裡的忐忑掩飾不住地浮現在臉上。
謝啟功負手站在她面前,緊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抬起手,往她臉上扇了兩巴掌。
他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在盛怒之下,甩出的力道卻絲毫不輕。王氏受不住,身子一歪跌倒在身後椅子上。她捂著臉睜大眼看著他,眼淚盈出來,卻是不敢說話。
夫為妻綱,被丈夫打,能說什麼?何況,她只是個填房。
“拿公中的錢去私下貼補他們,他一家人嚼用的錢是我給的,樺哥兒娶親的錢也是我給的,什麼都是我給的!我待他跟對榮兒有什麼分別?!你這樣私下貼補他,可見雖與我近三十年夫妻,還是未曾與我同心!”
“老爺!”王氏眼淚一滾,屈腿跪到了地上。
謝啟功背過身去,“既如此,我給樺哥兒娶親的那三千兩銀子,你三日之內把銀子全部湊齊上交過來!往後桐哥兒棋姐兒的嫁娶,我一概不負責!另外府裡的中饋,帳目依然你掌著,但庫房鑰匙,你把它交給龐福!”
“老爺!”王氏失聲驚呼著,臉上兩道明顯的掌印因為這驚色而顯得愈加猙獰:“鑰匙我可以交出來!桐哥兒棋姐兒他們我也可以不管!可是樺哥兒媳婦還沒過門,宏兒還等著錢擺宴席呢!別說湊不出三千兩,就是把錢都上交上來,他們拿什麼去辦酒宴?到時丟的不也是老爺的臉嗎?”
謝啟功咬牙轉過身,手掌拍上桌面:“他不是挺有辦法撈錢的嗎?讓他自己弄錢去!”
“老爺!”
王氏望著他,身上忽然湧出股寒意
嫁進謝府的這麼些年,真正說到權力,謝啟功才是那個操控著一切權力的人,她所謂的風光,也只是侷限於這座宅子之內,站在這個男人身後而已。她的成功,其實只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抓住了他的心,為他生下了謝榮,坐穩了當家主母的位子。
有時候她覺得,謝啟功對謝榮的疼愛那才是發自肺腑的,謝榮是他的驕傲,是可以讓他看到謝府發揚光大躋身士族的希望。至於她這個妻子,事實上只是接替了楊氏來替謝家傳宗接代,說到恩愛,是不可能存在的。
094 求情
他之所以還讓她掌管著中饋,也不過是為著名聲罷了。如果謝家太太被剝奪了中饋之權,傳出去他也會丟臉。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首先考慮的,都是謝家的名聲!
好在她也沒有寄望過這些,對於她來說,只要地位爬上來了,這輩子也就滿足了。可是,她能夠忍受謝啟功私下裡對她的責罵,哪怕他要收走她掌管庫房的權力,她也不怪他,卻無法接受他對謝宏的不管不顧!
“老爺,宏兒雖然不是您的親兒子,可這麼多年待你可比自己的親生父親還要親!每年外地的帳目,都是他跑前跑後給您收回來的,每次出門,也絕不會忘了給你帶點什麼。老爺但凡有個什麼不適,他比誰都著急!這些年老二他們不在跟前,侍奉湯藥什麼的可都是他跟榮兒,這些你都忘了嗎?
“宏兒房裡人多,手上又沒有產業,也是被逼得沒辦法我才貼補了他一些。如今您要是不管樺哥兒娶親的事,他們可怎麼辦才好?這麼多年宏兒都在府裡忙活,也沒有自己的門路,一時之間,也籌不到這麼多錢啊!”
謝啟功沉臉不語,從背影裡都能看出他的怒不可遏。
“老爺,鄧姨娘來了。”
龐福隔著大門,衝裡面稟報。
謝啟功想也未想地道:“不見!”
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