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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都不會有明天。

她又開始一個人練瑜伽,難度加大,不為表演,只為安眠。

愛爾莎說她的男人只能容下她自己一個,心不會太龐大。

他就守著女人,一步也沒走,女人終於不那麼隨便讓死脫口而出。

愛爾莎一個人頂著孤單,把頭髮拉直在弄卷,化了濃妝再變淺,喝飽水再把眼淚哭幹,指甲的顏色從純情到野豔,過了白天忍黑夜,把天看藍,把雲吹淡,襯衫很白,轉身仍有笑臉,眼紅過還會漂白,心中不忍,心底有樹有蘭。

他張不開口,愛爾莎給他的日子亮過所有春天,他痛得忘了她,但他還愛她,本能會被現實阻攔但永遠都在,像痛過之後仍要喝水吃飯,簡單到可以被忘記,但總會被記起。

痛刻骨銘心,像毒癮一樣讓人著迷,現實卻經不起。

女人用刀狠狠剁了自己的左手,把牆染成殷紅一片,他一個人坐在房間,欣賞這幅人血壁畫,花很妖冶,敗得徹徹底底,腐爛的肉質裹著牆皮有另一番情趣,一層溫軟一層冷硬,貪婪地想霸佔整個牆體,觸角四處蔓延,細胞拼命分裂,靠著最後的氧氣,耗盡最後的ATP,連肉連筋,他要仰頭才能看清,紅裡透黑的秉性,血的進化體。他終於伸出手,抖著貼近眼前的血域,從指間到掌心,涼意襲心,他稍稍用力,按下自己的掌印,很精緻匹配,除了血紅櫻格外分明。

他握緊左手,血在手中乾涸。

愛爾莎提出分手,他不配做她的男友,他不配她所付出的一切,她應該有更好的男人,他一語不發,聽她講自己的種種不是,他還沒把自己理乾淨,還沒把自己看清,關於過去和未來他分不清,這樣的他擔不起她的感情。她放他走,最後說那女人是顆專吸人血的毒瘤,要他自己小心,別陪她一起腐朽。他想抱抱她,她說不必了,分手的痛只有她自己去承受,而他無非是想在給她最後的一個擁抱之後讓自己的良心更好過,她不恨他,但不等於不恨他的選擇,分了就是分了,不用表面的麻醉去止痛,失效後結果仍只有自己受,那些都是虛偽的。

他的手心出了許多汗,很久未見過的可以看到水珠的汗。

他回到家,找出那包白粉,擺在魚缸旁邊,小魚已經長成大魚,又可以生小魚了。

他撕開白粉,粉末隨手指滑到魚缸裡,漂在水面上不肯沉底。

他斜著身子把白粉倒進魚缸,一條純白的軌跡水連天,白粉扎進水裡,掀翻了平靜,魚瘋狂地爭食著冒著氣泡的粉末,像一頓豐盛的美食。水從清到濁又到清,他放下手,看魚的結局。白粉的香氣讓他也眩暈,魚卻越來越興奮,上串下跳,你追我趕,他覺得甚是有趣,清醒了許多。漸漸地,魚由興奮變成癲狂,好像有敢死隊在追擊,追著同伴,瘋狂襲擊,像一團食人蟻撕下彼此的鱗片,爾後歡呼雀躍,感受不到流血的身體,沒有痛,只有快樂。他被嚇得一動不動,移不開眼睛,直到魚都沉底,沒了尾巴,沒了鰭,沒了眼睛,沒了鱗的魚都沉了底,魚缸像一個煉屍爐,他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終於看見魚是怎樣被魚吃掉的。

他連同魚缸都葬了,告訴她他和愛爾莎分手了,她眼裡的興奮讓他想到那些被他毒死的魚。

愛爾莎不再關注他和她的新聞,用很久的時間去煮咖啡,磨咖啡豆,常常會用去整個上午或下午,望著冒著氣泡的棕色液體,一個一個把氣泡打碎,眼圈仍會紅,但絕對不哭,轉身開啟窗子做十個深呼吸,把他的痕跡當成廢氣吐出自己的身體。她會好好犒勞自己的努力,煮很多東西吃到吐出來,然後把家裡的廚具從裡到外,從大到小都換新。晚上她允許自己大哭半個小時,像紀念自己死去的至親,抱著枕頭睡去,但第二天一定要笑著醒來,對自己說你真了不起。喝自己煮的咖啡,吃自己煮的東西,收拾自己的情緒,自己還是自己。他擦不掉自己的過去,他和她的愛情只是時間的問題,她有時會竊喜,自己還年輕,和自己說沒關係。

愛爾莎給他時間,讓他和過去去抗爭,這是不可逃避的過程,儘管血雨腥風。

他喊那個女人天嬌,天嬌就高興得對他投懷送抱。

天嬌被判了半年刑,要他每天給她寫一封信,他點頭答應,說她也要每天給他寫一封。天嬌美得像要上花轎一樣跑去坐牢,因為他會很心疼地講著她要承受的艱辛,那表情讓她的心一下子被打通,從沒有過的順暢清新。他去看她時,她會把自己努力工作後弄傷的手指給他看,望著他隔著玻璃紅了眼睛她興奮得呼天搶地。坐牢讓她嚐到了從未有過的享受,儘管牢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