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耳朵類似於耳鳴的症狀終於消失,而齊程懷抱住她的手也開始鬆弛,羽翼中露出一處縫隙。
透過縫隙,郝然看到密林終於重見光亮,這群飛蟲已經衝過了這片區域,她還來不及高興,卻聽到齊程“嗚嗚”的聲音,他轟的鬆開了手,向後“撲通”一聲倒進了溫泉池子裡。
隨之濺開的水浪直撲到郝然的臉上,她擦掉眼睛裡的水漬,連忙上前要扶起他,卻看見他耷拉著從溫泉裡露出一般的翅膀……
那還叫翅膀嗎?
齊程已經昏過去了,他身上那每隻長約兩米的翅膀有氣無力的收縮在一起,有些支離破碎的垂在泉水裡。粉白色的翅膀現在滿是一個個有如蟲蛀的血洞,已無一處好肉。那些血洞,有的細如指甲大,有的大如巴掌,有些刺開,有些已經穿透,正源源不斷的湧出黃色的油液。
郝然知道那是他血的顏色,她面上溼漉漉的,都不知道是水還是淚。
她咬牙上前,她想起這溫泉水有療傷作用,於是使出全部力氣才扶起他一半,將他平鋪在溫泉裡,讓他的翅膀全部淹沒在溫泉水裡,只露出他的頭呼吸。再把石灘邊同樣用來療傷的白泥,一點點的擦抹在他的翅膀上。
那些傷處多得已經不需要再去分辨哪些是傷,只要全部塗抹他的羽翼就行,她忍著心痛仔細塗抹,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她甚至無力去多看兩眼,麻木的塗抹,塗抹,直到完全讓他兩隻碩大的翅膀僵硬起來。
但這時她卻發現齊程明明泡在溫泉裡的身體,卻逐漸發冷起來,她努力抱住齊程,雖然知道這樣是沒用的,他的身體依然越來越冷,甚至臉上已經開始發紫了……
飛蟲有毒
郝然心頭一驚,腦海裡忽然浮現齊程第一次獸變時候的場景,伸手正要探下他的臉,卻猛然發現自己的手掌,手臂出現和齊程一樣的泛紫色!
就這麼回過神來,郝然才想起這些地方全是剛剛幫齊程處理翅膀上傷口時沾到的地方……難道,那些蟲子本身有毒?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性,她的臉頓時刷白,抱著一線希望,她將雙手雙臂插進了溫泉水裡。
但泛出紫色的地方浸到水的時候,郝然的痛覺神經好像一瞬間全部恢復了,傷口嚯嚯的抽搐著,劇烈的疼痛直衝上腦門。她脫口而出一聲慘叫,雙手從水裡猛地收回握緊,眼球中滿是血絲,微微的朝外鼓了起來,整張臉都痛的扭曲變了形。
這時齊程肩膀動了動,然後一手忽然從水裡抬了起來,眼睛微微睜開,沙啞著聲喚道:“老婆……老婆……”
“老公,我在這裡。”郝然強忍著劇痛將手收到背後,朝齊程看去,他臉色除了有些茫然和慣有的慘白,並無異色,剛剛泛出的紫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沉了下去。她心微微一鬆,但還是有些擔憂的問道:“你現在感覺怎樣,翅膀有沒有好一些?”
“我……”齊程抬手揉了揉頭,一手撐著石壁起身坐起,可能是翅膀劃拉到哪個痛處,他低聲呻吟了一下。然後晃了晃頭,覺得清醒了才看向郝然,這一看,便看到郝然一張蜜色面板的臉此刻變成了慘白,還有她背在身後有些不自然的手。
齊程不禁皺起眉,急忙問道:“你怎麼回事?你剛剛受傷了?是不是傷了手?”說了就要起身,但剛起了一半又因為失力而跌進溫泉池子裡,濺起很高的水浪。
他有些挫敗和憤懣的一手砸了石壁一下發洩,看著郝然的眼裡滿是擔心:“老婆,我好像一時站不起來,過來給我看看你的手。”
其實郝然能維持鎮定的表情已經很吃力了,她的手已經痙攣痛苦到無法壓抑了,就像放進絞肉機裡伴隨著震動,手臂手掌的肉骨碎裂成塊,但卻偏偏還有知覺,知覺裡全是強烈的痛感。
郝然有些費力的將手伸了過去,此時手臂上不僅是泛出濃重的紫色,連面板下細密的小血管,青筋全部都暴了出來,加上她原本已經佈滿傷伽的手臂,更是顯得觸目驚心。
“怎麼會這樣?”齊程握住郝然的手僵住,眼中驟然顯出了血絲,透在一雙鴛鴦眼裡,在這昏暗的天色下很是可怖,“怎麼會這樣?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剛剛那些蟲子?是不是中毒?”他邊說就要再次起身,但他多次努力站起來卻都好像失重一樣栽了下去,好像是虛弱的身體根本還經不得起身。
知道齊程因為擔心已經失去了正常的冷靜,於是郝然咬牙強忍,儘量控制自己不像之前那樣慘叫出來,甚至還給自己掛上笑容,雖然這笑容勉強得像是掐上去的。“我沒事,不痛,你冷靜點,別急著起來,你的翅膀還得泡在溫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