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婢吧。”
當夜,寶如和那小宮婢挑著燈籠在花園裡找了半夜,終於找到那支簪子,為那宮婢力證清白。趙寶如絕不會撒謊的典故,便由此傳開了。
典故一講完,季墨忽而一聲喝:“莊思飛,你身為讀書人,覬覦,褻瀆,並調戲同窗家的夫人,本官今日要先革你的功名,再杖責三十大板,拖出去,給本官打!”
二十年寒窗苦讀,莊思飛的功名,就這麼沒了。
隨著莊思飛被拖出門,外面一陣倒噓鬼叫之聲。
胡蘭茵一招殺手不成,卻是刻骨體會了一次寶如的心狠手辣,正準備也要溜,便聽窗外轟鬧之聲啞然,簾子一撩,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她爹胡魁,一個是方才大家都未注意過,不知跑那去了的季明德。
胡魁一看女兒發兒亂蓬蓬,兩眼通通紅,氣的眉毛都瞪了起來:“莊思飛在何處?看本官不打折他的狗腿。”
方才季墨雖然結案時將過錯全推給了莊思飛,但以他對胡府一家人的瞭解,早就猜到全是胡蘭茵搞的鬼。遂冷冷道:“知府大人,莊思飛我已責之。
我看,蘭茵傷成這樣,你還是先把女兒帶回家的好。”
胡魁莫名火大,又不敢對上司發,轉而看季明德:“明德,蘭茵是你的妻子。人常言,殺夫之仇,奪妻之恨,他輕薄你的妻子,難道你就這樣算了?”
從寶如到胡蘭茵,一屋子的人,連帶外面那些終於擠開窗子的舉子們,倒趴在瓦簷上的童生們,無不望向季明德。
他早晨走的時候,換了件鴉青色的棉布面直裰,今日天本陰沉,他的臉呈一種青玉白的冷色,原本盛滿溫和的眸子裡滿滿的戾光,兩頰繃的緊緊,斧劈過一般,說出來的話亦透著寒冰碴子:“知府大人真是說笑,大嫂是我大哥季明義的妻子,小叔欺嫂,您做的出來,我卻做不出來。”
胡知府見女兒平白受欺負,本就火冒三丈,再聽季明德還是死相不改的倔勁兒,不肯承認胡蘭茵是他的妻子,揮手便準備去教訓教訓不開竅的女婿。
他手揮過去時,胡蘭茵撲過去便拉,抱腿相求。
寶如卻是淡淡一笑,轉身步進了角落裡,全然置身事外的樣子。
胡魁本是個矮個子,要打季明德這樣身長七尺的偉岸男子,得跳起來打。
他跳起來之後,非但一隻手腕,整個人都被季明德拎離了地面。
一點又一點,季明德忽而側唇一笑,唯右頰一個酒窩兒,盛滿寒氣,望著他時,彷彿寒夜中飢餓的獨狼,在看一隻唾手可得的獵物,兩目盛著滿滿的殺意。
他一點點湊近,低聲道“你也覺得是莊思飛打了胡蘭茵?”
胡魁並不知道事情真相。以他,寶如還是要送回長安去的。
但自己的女兒他最瞭解。
一開始季明義在長安另外訂了婚事,想要退婚,胡蘭茵以為自己要成整個秦州城的笑話,暗暗哭了不知多少回。
後來季明義未及退婚就死了,她本該擇婿再嫁的,知府家的女兒,什麼男人找不到?
其實是他貪圖季白價值連城的鉅額家產,勸著胡蘭茵嫁過去的。
但一嫁過去,胡蘭茵就昏頭了。不知何時,謀家產變成了搶男人,一個大家閨秀,為了爭風吃醋屢屢幹些上不得檯面的事。
所以胡魁也覺得,當是自己的女兒和侄子和謀,一個為情一個為色,在幹荒唐事。
至於為何趙寶如也會咬莊思飛,胡魁猜她大概是傻,不定受了辱,怕季明德知道了會厭棄她,所以才忍氣吞聲。
季明德忽而鬆手,胡魁一個踉蹌險險倒地,還沒回過神來,便見季明德往前踱了兩步,微微彎腰,聲帶沙沙,如暗夜伺機潛伏在獵物身後的獨狼拂過草從時的輕響:“你何不回家看看你家夫人,不定也有莊思飛這樣的登徒子,正在你家做亂了?
尊府還有兩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土蕃的馬匪可不懂什麼憐香惜玉,難道你不該去看看?”
胡魁還沒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了,季明德牽過寶如的手,上前給李翰一禮,辭罷眾人直接出了書院。
兩房姣花般的妻子入書院時,滿書院的舉子們羨慕的眼睛裡都能噴出血來,不過兩個時辰的功夫,此時目送他牽著趙寶如離去,舉子們竟然齊齊抱拳,劉進義還高叫了聲:“明德,保重啊!”
被打的蓬髮垢面,打人的竟還是瞧起來再乖巧不過,像只小甜瓜一樣的甜美人兒,大家忽而覺得,齊人之福大概只是表面好看,想要平衡如此兩房妻子,也是一件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