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凡是江湖強者,哪個能算‘好人’?若給這天海認定是個‘惡人’,那可更不會半點留手,打死雖不至於,但想揚名?討教?怕是不成。”
頓了頓,薛神策忍不住表情古怪道:
“原本,那武帝城的柴可樵若在,或會上臺。但此刻卻也不成了。”
趙都安眨眨眼,看向馬閻:“督公,那柴可樵還在大牢關著?”
馬閻瞥了他一眼,解釋道:“前日已經下令釋放他,但此人推脫傷勢未愈,不肯出來。大抵是擔心在城中遇到仇家。他雖痴於武,但並不蠢。”
趙都安:“……”
一群人閒聊之際。
場上,一身白衣的辯機笑著開口,聲音如雷,滾過全場:“時辰不早,臺下可有人上場,挑戰我神龍寺天海?”
霎時間。
嘈雜的現場安靜了,無數圍觀的百姓也閉上嘴,期待地望了過來。
人群中,明顯有一些江湖武夫、術士異動,但等瞥見臺上盤膝打坐的小和尚,頓時偃旗息鼓。
或有人咬牙要上,也被身邊同伴拽住,苦苦勸誡。
偌大上萬人聚集的廣場上,愣是安靜異常,唯有嗚嗚的秋風,吹的四周維持秩序的禁軍軍旗抖動。
“嘶,這一屆,竟都沒人敢去麼?”
人群裡,海棠嘖嘖稱奇,她今日與其他緝司,複雜維持秩序。
此刻忙裡偷閒,抱著胳膊看熱鬧。
“張晗,要不你上去?”她打趣地看向面癱卷王。
張晗扶著腰間七尺劍,權當沒聽見
——且不說,他前幾日與柴可樵切磋,傷勢未愈,哪怕全盛狀態,也沒有半點面對天海的想法。
當然,哪怕有想法也不行,他年齡超綱了……
人群中,不少朝廷高手蠢蠢欲動,但礙於年歲,也只能頹然杵在下頭。
“誰人願來?”
臺上,辯機和煦如春風的聲音,又反覆喊了幾次。
皆無人應答,氣氛反而越發安靜了。
“怎麼回事?為何無人上去?”
尤金花抻長脖子,目光掃過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趙盼也攥拳期待,有種沒看過癮的感覺,哪怕沒什麼精彩鬥法,上去個人,打一打也算熱鬧。
但誰會冒著生命危險,去當個陪襯?
“看來,是沒人上去了。”
朝廷看臺上,郡主徐君陵有些失望。
莫愁已經準備起身,其餘朝臣也陸續站起,準備離席。
臺上,辯機笑容溫和,最後一次喊話後,笑著說:“看來無人願上臺,既如此……”
他便準備宣佈鬥法散場結束。
然而,就在群臣紛紛起身離席的時候。
從始至終,安靜觀戰的趙都安,忽然扭頭,看了眼身旁撐著扶手,行將站起的海公公,說道:
“公公,且等一等。”
“恩?”海供奉挑眉,看向他。
只見梳洗整齊,未穿官袍,而是一身短袍的趙都安站起身,微笑道:
“我去去就來。”
蟒袍老太監愣了下,起初沒聽懂,但下一秒,當他看到趙都安行走的方向時,瞳孔猛然收窄,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沉聲開口:“你瘋了?你才剛跨過那道坎……”
趙都安腳步一頓,扭頭,在周圍人奇怪的目光中,說道:
“公公,您教導我說,武夫須有不避不退,迎難而上之心,我想了想……”
他垂下頭,又抬起頭,笑容燦爛:
“此言有理。”
說完,他毅然轉身,在周圍大虞官員們茫然的視線中,邁步走下了高高的看臺。
底下,有禁軍看到他,先肅然行禮,繼而抬手指了個方向,道:
“大人,退場出口在這邊……”
“我知道。”趙都安笑容溫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前頭空蕩蕩的擂臺,說道:
“我去那邊。”
小禁軍愣在當場。
扭頭。
目送那一襲俊朗身影,一步步走向擂臺。
看臺上,郡主徐君陵驀然頓足,扶著丫鬟綠水的手,一下僵住,轉回身,愕然望向前方。
“郡主?”
丫鬟疑惑地轉頭,然後也愣住了。
起身離席的,以莫昭容為首的一眾朝堂大員,也都疑惑轉回身。
大冰坨子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