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龍寺大勝之際,在場之人都知曉,這一輪的佛道鬥法,已落下塵埃。
所謂的挑戰,無非是維持傳統的儀式。
自然無異議。
甚至看臺上不少權貴家眷,已經紛紛起身,搶先離席,擔心之後散場人太過擁擠。
“哎呀,是那小和尚贏了啊。”
一群貴婦中,尤金花攥著手絹,神色遺憾:“女子本就不擅爭鬥,怎麼不派個男子上臺,為娘瞧著那胖子便很抗揍。”
尤金花愛心氾濫,看到女兒般年紀的金簡被攙扶下臺,便很心疼。
何況還是大郎的朋友,向來幫親不幫理的尤金花立場鮮明。
“……”趙盼幽幽道:“娘,那個胖的也是大哥的朋友。”
“啊!是嗎?”尤金花詫異,忙改口道:“這天師府也是的,那麼多人,怎麼不派個厲害的。”
趙盼翻了個白眼,假裝不認識親孃。
……
天師府深處,大榕樹下。
徐貞觀坐在竹椅中,將視線從光幕內,擂臺中央盤膝打坐的天海身上收回。
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失望,卻也摻雜少許“不出預料”。
以她的眼力,鬥法開始不久,便已瞧出高低來。
這會看向對坐的老天師,嘆息道:“金簡終歸是年歲小,經歷的比鬥少。不如那天海在人間遊歷,受到磨礪更多。”
張衍一神色泰然,感慨道:
“陛下說話還是這般好聽,終歸還是金簡兒不如,或是該說,是老朽這個做師父的不好。”
徐貞觀認真道:
“天師傳法,因材施教,金簡本就不是好戰的性子,天真爛漫,方為修行正道。
敵不過好戰的武僧天海,理所應當。若說鬥法,天師前幾位弟子,才擅此道……說來,朕也數年,不曾見‘小天師’了。”張衍一被吹捧的面露得色,輸了鬥法,心中難免鬱悶,只是裝出來灑脫,這會才露出笑容:
“徒弟大了,哪有留在師父身邊的道理。”
說完,瞥見對面女帝的笑容,這位修為境界高深莫測,但心仍在凡塵的老天師笑道:“陛下不必找話頭安慰老朽,佛道兩家爭鬥上千年了,小輩勝敗,放在當下,或牽動人心,但放在千百年的尺度上,又算的了什麼?”
女帝面露尊敬,自嘲道:
“天師心境,朕遠不及。”
張衍一擺擺手,指了指水幕,道:“看完最後一段吧,呵呵,還不知,今年有無人登臺挑戰。”
徐貞觀點了點頭,卻不由自主,又看了眼席間三張椅。
美眸中掠過嘆息。
昔年,太祖帝邀兩家一同觀摩,只為看最後勝者挑戰,徐氏皇朝高手力壓群雄。
可如今,六百年後,自己這個不肖子孫,卻早已丟掉了先祖榮光。
皇宮之中,更是湊不出一個能登臺的年輕一輩。
……
場間。
嘈雜的議論聲持續許久,終於漸漸降低。
鬥法雖已塵埃落定,但百姓們卻沒有散去,因為都知道還有最後的一個傳統。
“聽聞,往屆鬥法,勝者接受臺下高手挑戰,今年卻不知誰人會上場。
我聽說,這段日子,可有不少江湖中的高手進城。此刻,沒準那烏泱泱的人群角落裡,就藏著某位厲害人物。”
徐君陵談笑道。
代表女帝出席的莫愁眉目淡然道:
“郡主說的是,然則,上臺的最高也不能高出神章,且年歲同樣限制,亦須遵從鬥法的規矩。江湖中高手如雲,但年歲符合,且有底氣上臺的,卻也不多了。”
趙都安聽著二人談話,插嘴道:
“哪怕實力不夠,但為了揚名,或與大派天才切磋,也是值得的吧。”
聽到這句話,同在旁邊坐席的“神將”薛神策淡淡道:“前提是,承受的起重傷的代價。”
趙都安好奇看他:“趙樞密使這話的意思……”
薛神策只當他好奇,隨口解釋道:
“上了臺,便不只是切磋了。若是金簡勝了,或許有不少人敢於登臺。但勝的是天海,便不同。
此人雖年少,但在江湖中頗有名聲,因一‘豎瞳’能分辨善恩,動輒以武力度人入輪迴,說是兇名也不為過。方才與金簡神官交手,亦不曾半點留手……
這臺下江湖人,哪個想上去,不掂量掂量,會不會被天海打成重傷?況